沧州东门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六万大军已列阵完毕。
黄狗儿身披亮银甲,手持长刀,与林大虎、王破军、张温辽并辔立于阵前,身后的士兵们铠甲鲜明,长枪如林,旌旗上 “山东军” 三个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出发!” 黄狗儿一声令下,号角声划破长空。六万大军如同一条黑色长龙,缓缓驶出东门,朝着信都方向进发。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 “哒哒” 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黄承天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期许—— 拿下信都,冀州便尽在掌握,这是他们反击朝廷的关键一步。
待大军彻底消失在视野中,黄承天才转身走下城楼。此时的沧州城内,韩明璋正指挥着士兵们整肃战场、清点物资,准备带着剩余的军队返回济南。看到黄承天走来,韩明璋快步上前:“大帅,大军开拔顺利,城内的伤员已安置妥当,粮草也已装车,明日一早便可启程返回济南。咱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坐镇济南,等待信都的消息?”
黄承天却摇了摇头,示意韩明璋随他去府衙议事。两人走进议事厅,黄承天坐在主位上,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明璋,济南的事务,你替我主持。我要去一趟徐州。”
“徐州?” 韩明璋一愣,不解地问道,“大帅,徐州有张尽忠将军驻守,如今沧州之战刚胜,您为何要亲自去徐州?”
黄承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缓缓道出缘由:“两月前,陆承钧与杨九灵率军来犯时,我担心他们会绕道攻打徐州,便派张尽忠率领一万五千大军驻守徐州,以防不测。可沧州之战打了整整两月,徐州方向始终毫无动静 —— 张尽忠不仅没派一兵一卒来支援,甚至连一封军情信都没送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这不是按兵不动,这是坐观成败!他定是觉得我打不过朝廷,想等沧州战败后,占据徐州自立为王!”
韩明璋脸色骤变:“竟有此事?那张尽忠手握一万五千大军,若真要叛离,徐州可就危险了!大帅,您若要去徐州,必须带大军同往,以防不测!”
“不必。” 黄承天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大军刚打完仗,士兵们疲惫不堪,急需休整,不能再让他们长途奔袭。而且,我料定张尽忠不敢动我。”
他解释道:“张尽忠此人,性格多疑且胆小还重亲情,当年他投奔我时,便是看中我能给他庇护。如今他虽有叛心,却也知道我若出事,他在徐州也站不稳脚跟 —— 毕竟,他的弟弟张尽孝还在我军中担任斥候统领,他不敢冒这个险。”
韩明璋还是有些担忧:“可张尽忠手握一万五千大军,就算他不敢对您动手,若将您软禁在徐州,以此要挟咱们,怎么办?”
“他不敢。” 黄承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张尽忠若真有这个胆子,早在沧州之战最艰难的时候就该动手了。他如今按兵不动,不过是在观望,想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我亲自去徐州,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让他知道,我黄承天不仅没败,还打赢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徐州的方向:“我只带几个护卫去,既能显示我的诚意,也能让他明白,我根本没把他的一万五千大军放在眼里。”
韩明璋见黄承天主意已定,知道劝不动,便躬身道:“既然大帅心意已决,那末将便多派些精锐护卫跟着您。”
“好。” 黄承天点头,“你再传令给邓正阳,让他在调度信都粮草的同时,多留意徐州方向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禀报。济南的事务就交给你了,务必安抚好百姓,整顿好军队,等我回来。”
“是!末将遵旨!” 韩明璋躬身应道,心中对黄承天的胆识愈发敬佩 —— 孤身赴敌营,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对人心的精准把握。
当天下午,黄承天挑选了十名精锐护卫,换上便装,悄悄离开了沧州。
安排妥当后,黄承天翻身上马,与十名护卫一同朝着徐州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渐渐消散,他望着前方的道路,心中满是坚定 —— 徐州的隐患必须解决,只有内部团结,才能真正对抗朝廷。
而此时的徐州城内,张尽忠正坐在府衙内,眉头紧锁。他看着桌上的军情简报,得知沧州之战山东军大胜,歼灭朝廷军八万大军,心中满是复杂。两个月来,他一直按兵不动,等着黄承天战败的消息,可如今,黄承天不仅没败,反而成了冀州的霸主。
“将军,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边的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黄承天打赢了仗,会不会来找咱们算账?”
张尽忠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 —— 若黄承天来兴师问罪,他要么投降,要么反抗。可反抗的话,他未必打得过黄承天;投降的话,又怕黄承天记恨他之前按兵不动,降罪于他。
一路疾驰,次日傍晚,黄承天终于抵达徐州城下。与战火纷飞的沧州不同,徐州城一片安宁,城墙上的旗帜整齐飘扬,街道上的百姓往来如常,甚至能听到酒楼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丝毫不见战乱的痕迹。
“站住!干什么的?” 城门处,一名年轻的守城小兵举起长枪,拦住了黄承天一行。这小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显然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眼神里满是警惕。
黄承天勒住马,温和地说道:“我是黄承天,要见张尽忠将军,劳烦通报一声。”
“黄承天?” 小兵愣了愣,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又看了看黄承天一行人的便装,更是怀疑,“你说是黄承天就是?可有凭证?我看你们像是奸细,不许进城!” 说着,他还往前迈了一步,长枪握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校尉服饰的守城队长快步走了过来,看到黄承天的面容,脸色骤变,上前一把推开小兵,对着黄承天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敬畏:“末将参见大帅!不知大帅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大帅恕罪!”
那小兵被推得一个趔趄,听到 “大帅” 二字,瞬间慌了神,手里的长枪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也跟着扑通跪地,脸色惨白:“大…… 大帅!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冒犯,求大帅饶命!”
黄承天翻身下马,扶起守城队长,又对着小兵摆了摆手:“无妨,新兵不懂规矩,情有可原。起来吧,带我去见张尽忠。”
“是!大帅请!” 守城队长连忙起身,亲自为黄承天引路,还不忘瞪了小兵一眼,低声呵斥,“不长眼的东西!这可是咱们山东军的大帅,下次再敢无礼,仔细你的皮!”
小兵诺诺连声,看着黄承天的背影,眼中满是后怕与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