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宏文缓步走出方阵,手中并未握刀,神色平静地看着谢文庆:“你就是这黑风寨的当家?我问你,拦我去路,是为财,还是为仇?” 他身姿挺拔,虽衣着沾尘,却自有一股将帅威仪,让谢文庆下意识地攥紧了刀柄。
“废话!当然是为财!” 谢文庆强压下心中的异样,“看你们穿得光鲜,骑的都是好马,定是肥羊!识相的赶紧交出财物,别逼老子动手!” 他身后的葛明亮眉头紧锁,悄悄拉了拉谢文庆的衣袖,却被对方甩开。
“为财便好。” 黄宏文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护卫队长递过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五百两黄金,足够你麾下两千弟兄吃穿用度半年。你若让开道路,这锦盒便是你的。”
他将锦盒举过头顶,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金锭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土匪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谢文庆弯腰捡起一块金锭,掂量着分量,眼中贪婪更甚,转头对葛明亮笑道:“军师,我就说吧!哪有军队这么痛快扔黄金的?定是些怕事的贵家子弟,带着钱财逃难的!”
葛明亮虽仍觉对方阵型诡异,却也被黄金晃花了眼,一时没再劝阻。
谢文庆把金锭揣进怀里,鬼头刀又往前指了指:“一千两是不少,但你们这几十匹好马、身上的铠甲兵器,加起来比黄金值钱多了!再把铠甲脱了、马匹留下,我就放你们走!” 他身后的土匪纷纷起哄,伸手索要财物,气焰愈发嚣张。
黄宏文脸色沉了下来:“黄金可换衣食,马匹是赶路脚力,铠甲是护身之物。我已给足诚意,你莫要得寸进尺。” 他刻意放缓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再要纠缠,这一千两黄金,你们也未必拿得走。”
“嘿!你个逃难的还敢嘴硬!” 谢文庆被噎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挥刀指着黄宏文骂道,“别给脸不要脸!就你们两百人,困在这黑风林里,还能翻天不成?要么卸甲留马,要么老子让弟兄们把你们剁成肉酱!” 他身后的土匪们也跟着叫嚣,有的甚至举起刀枪往地上劈砍,溅起阵阵木屑。
黄宏文身旁的护卫队长怒目圆睁,右手按在刀柄上就要发作,却被黄宏文用眼神制止。黄宏文往前踏出一步,目光扫过躁动的匪群,声音冷得像冰:“我再说最后一遍——黄金留下,道路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老子的后果就是让你们死无全尸!” 谢文庆怒吼着就要挥刀下令,匪群往前逼近半步,弓箭再度拉满,箭尖齐刷刷对准方阵,空气里满是杀气,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黄宏文眉头紧锁——他已退到让步,对方却得寸进尺,显然是认定他好欺负。他缓缓握紧腰间刀柄,指尖在刀柄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与护卫队约定的暗号,示意准备动手。士兵们看似垂手站立,实则已悄悄握住藏在袖中的短刃,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葛明亮猛地扑上前抱住谢文庆的胳膊,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大哥!万万不可动手!”
他指着方阵前排士兵腰间的弯刀,压低声音:“他们虽只有两百人,却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咱们两千弟兄大多是临时拉来的农户,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真打起来,他们弩箭一轮齐射就能放倒咱们几百人,再冲阵砍杀,咱们至少得折损七成弟兄!就算赢了,也得拼个两败俱伤,值当吗?”
谢文庆顺着葛明亮的手指看去,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握着刀的手不自觉松了松,嘴上却还硬着:“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白让弟兄们忙活一场?”
谢文庆这才注意到士兵们袖口露出的弩箭寒光,打了个寒颤。他本就只想捞钱,没想真拼命,当即换了副笑脸,收了鬼头刀:“这位公子莫怪!弟兄们也是穷怕了,方才是玩笑话!其实我看公子气度不凡,不像逃难的,倒像个能干大事的!不如入伙咱们黑风寨?我让你当二当家,咱们一起占山为王,不比四处逃难强?”
黄宏文正欲拒绝,却听谢文庆接着道:“正好咱们今晚要去前面的李家村打家劫舍!那村子里有几家富户,抢了之后咱们分一半给你!公子要是入伙,这事就当给你接风了!”
“打家劫舍?” 黄宏文瞳孔骤缩,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出身乡野,最恨欺压百姓的盗匪,先前忍气吞声是为赶行程,如今对方要残害无辜村民,他绝无可能坐视不管。他压下怒火,脸上挤出一丝犹豫:“入伙可以,但我得看看你们的本事。李家村……我跟你们去,要是真能成,我也可以留下。”
谢文庆见他应允,喜出望外:“好!够爽快!公子放心,那李家村没什么防备,咱们手到擒来!” 黄宏文转头看向护卫队,眼神扫过每一名士兵——那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冷厉的决断,士兵们心领神会,纷纷低下头装作顺从。
“走吧,前面带路。” 黄宏文翻身上马,看似配合地跟在谢文庆身后,手指却悄悄摸向马鞍下藏着的信号箭。他心中已有计较:先随土匪去李家村,趁他们分散劫掠时发动突袭,既能救下村民,又能一举铲除这伙祸害,还不耽误赶往洛阳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