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破虏策马退回本阵,银甲上被枪尖划开的裂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江西军将士目睹主将落败,阵中难免泛起一阵骚动,方才因战前动员而起的高昂士气,如被戳破的皮囊般泄了大半。
周岳按捺不住胸中躁动,攥着青龙偃月刀的手青筋暴起,靴底在马镫上重重一磕便要翻身上马:“主帅!贺将军不过是一时不慎,待末将去会会那林笔遥,定将他斩于马下,重振我军声威!”
“稍安勿躁!” 周铭谅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伸手将他拽住。他目光掠过阵前,山东军正因林笔遥占优而欢呼雀跃,帅旗之下的黄宏文正俯身与王破军、沐冠军等将领低声议事,指尖在舆图上快速点划,显然是想趁士气正盛之时压上主力。
“林笔遥枪法灵动多变,专寻兵刃衔接的破绽,你惯用长刀劈砍,势大力沉却转身迟缓,对阵长枪本就落于先天劣势。方才贺将军已输一阵,我军士气已动,你若再败,此战便无翻盘之机。”
周岳满脸不甘地将刀拄在地上,刀身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声响,却也知道周铭谅所言非虚。
周铭谅转头看向身旁静立的薛羽,后者一身墨色锁子甲,朱骓马通体赤红如燃焰,鞍旁斜挎的丈八长戟泛着冷冽寒芒,戟刃上雕刻的饕餮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薛羽,你擅使长戟,可刺可挑可劈可勾,招式刚柔并济,既能破长枪之灵动,又能挡重刃之刚猛,此役需你出手稳住阵脚。”
薛羽缓缓翻身上马,朱骓马打了个响鼻,蹄子踏起的尘土混着晨露溅起半尺高。他低头摩挲着长戟的月牙刃,冷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战意:“主帅放心,末将早闻林笔遥‘斩狄第一将’之名,当年他单枪挑杀阿骨打的事迹,连江北的渔民都能说上三分。今日正好与他会上一会,看看是他的银龙枪快,还是我的月牙戟利。”
话音落时,他已握紧戟杆,墨甲与长戟碰撞发出一声脆响,尽显沉稳气度。
半个时辰的休整转瞬即逝,双方阵营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擂鼓声,鼓点密集如骤雨,敲得人心头发颤。
林笔遥仍持枪立于阵前,银龙枪斜指地面,枪尖沾着的草叶被风吹落,他抬眼望向对面军阵,只见一道赤红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墨甲红马,手持长戟,那股凛然杀气隔着数十丈都能清晰感受到,连空气都似被这股气势逼得凝滞几分。
“山东军林笔遥在此!谁敢迎战!” 林笔遥提气大喝,声音穿透鼓声传遍战场,银龙枪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弧,引得己方将士齐声呐喊。
“江西军薛羽,前来领教!” 薛羽的回应洪亮如钟,朱骓马四蹄翻飞,踏过阵前空地时扬起一道土龙。
他在距林笔遥数丈处勒住缰绳,长戟直指前方,目光如炬般锁住对手——眼前这青年将军银甲胜雪,持枪而立的姿态挺拔如青松,眉宇间的锐气与传闻中斩狄时的悍勇别无二致,果然名不虚传。
林笔遥也暗自打量着对方,薛羽的长戟比寻常制式长出半尺,戟头分作枪尖与月牙双刃,兼顾刺与劈的妙用;朱骓马神骏非凡,马鬃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战马。
更难得的是薛羽身上的气质,冷静中藏着锋芒,沉稳里透着狠厉,绝非寻常猛将可比。他心中涌起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银龙枪微微一沉,摆出防御姿态。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多余言语,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又似是宿命纠缠的宿敌。
薛羽率先催动坐骑,长戟带着破空之声直刺林笔遥面门,招式简洁却力道千钧;林笔遥侧身闪避的同时,银龙枪顺势横扫,枪尖擦着长戟戟杆划过,“铛”的一声脆响中,两人借势各自拨转马头,动作行云流水,竟如事先演练过一般。
两马再度交错时,长戟与长枪已碰撞数十次。薛羽的长戟招式多变,时而如毒蛇出洞直取要害,时而如猛虎摆尾横扫千军;
林笔遥的长枪则灵动如狐,枪影翻飞间总能精准格开长戟,反戈一击直逼破绽。
两人的动作仿佛水墨长卷般优雅,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转身都透着韵律感,却又在转瞬之间暗藏致命杀机。
四十招过去,两人竟都能提前预判对方的招式拆解,你来我往间未分丝毫高下。
“该动真格了!” 薛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长戟突然变招,放弃均衡攻守,转而全力猛攻,戟影如潮水般涌向林笔遥;
林笔遥也不再保留,银龙枪舞得密不透风,攻守转换间丝毫不落下风。
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两军将士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龙门坡。
又八十回合过去,两人身上的铠甲都已染上尘土,呼吸渐渐粗重,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依旧难分伯仲。
此时日头已升至中天,午时的烈日毒辣得厉害,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变得灼热难耐,将士们的甲胄烫得不敢轻易触碰。
林笔遥的银甲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凉了又热,银龙枪的枪杆被汗水浸得发滑;薛羽的墨甲也泛着热气,朱骓马的喘息声愈发沉重,蹄子踏在地上的力道都弱了几分。两人勒住坐骑,隔着数丈对峙,目光中都带着惺惺相惜,却也藏着不肯认输的倔强。
此时日头已升至中天,午时的烈日毒辣得厉害,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变得灼热难耐,将士们的甲胄烫得能烫熟鸡蛋。
林笔遥的银甲已被汗水浸透,顺着甲片缝隙往下淌,在马腹下积成一小滩水渍;薛
羽的墨甲更是泛着滚烫的热气,额角的汗水滴落在戟杆上,瞬间便蒸发成一缕白汽。
两人胯下的战马也气喘吁吁,两马都张着嘴,鼻翼快速扇动,蹄子不安地刨着发烫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