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公子落水了!”
祝家庄的兵丁慌了手脚,会水的急忙脱衣服,往水里跳。
不会水的站在船头干着急,指挥下水的人去找。
忙活了半天,不见祝虎的影子。
“找到人了吗?”
“还没有!”
水面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当事人祝虎却被阮小五抓住一条腿,将他整个人拖入水底。
祝虎会凫水,但水性一般。
起初还想挣扎,呛了几口水后心里一慌,彻底失了分寸,手脚胡乱扑腾。
水里的阮小五拽着他往深处游去,不多时,祝虎抽搐了几下,便被活活淹死了。
祝家庄的人又寻了好半天,正垂头丧气时,忽然有人发现远处水面浮起一个人。
“那里有个人,是不是二公子?”
一伙人荡着小船过去,发现此人背部朝上看不见面部,但穿着与祝虎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
“这下回去怎么和祝太公交代?”
祝家兵慌忙将祝虎的尸首打捞上岸,确认了祝虎的身份,心乱如麻。
正在此时,忽见一艘小船从芦苇丛中摇向水泊对面,那阮小五一边摇橹一边唱道:
“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
“禀性生来要杀人,荡平祝家可堪夸!”
悠扬的歌声在水面回响,祝家庄的兵丁个个气急败坏,但对阮小五的本事又充满忌惮,无人敢去上前去拦截。
阮小五就这般荡着船驶向对岸的鸭嘴滩。
而祝家兵唉声叹气,收拾了祝虎的尸首,一路返回祝家庄。
梁山之上,郑天寿还不知阮小五惹出来的是非。
杜迁、宋万二人各自前往东溪村、鸭嘴滩,将举报细狗行踪的晁广和杀害他的庄客张龙都擒到山上来。
这二人被五花大绑,得知晁盖被杀、吴用被擒,吓得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知英雄把小人抓来有何差遣?”
郑天寿不愿与他二人啰嗦,让杜迁将他们关押在牢房中。
每日一餐,吊着一条性命即可。
郑天寿本想一个条命令送他们下去陪晁天王,但是想了想鞍前马后的张远,决定留给他处置。
……
独龙冈,祝家庄,四周被一带碧水环绕。
深水阔港,绿柳红花,端的是个好去处。
祝家庄一家独大,占据着独龙冈,三层顽石打造的城墙密不透风。
庄主祝朝奉家中。
从芦雁村回来的祝家兵将祝虎的尸首抬到大堂里。
祝朝奉端坐在太师椅上,年逾五旬,眉浓躯健,眼鲜耳大,穿一领茶褐色绸衫,戴一顶万字头巾,全然一副大地主的打扮。
看到一具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身体发泡,眼睛紧闭,祝朝奉一个激灵站起来,双腿战栗,混浊的老眼扑簌簌流出眼泪来。
“我的虎儿啊!”
祝朝奉一头扑到祝虎的尸首上,号啕大哭,也顾不得祝虎身体上的腥腐之味。
不多时,门外匆匆闯进来两条全身披挂的大汉。
其中一人头戴凤翅荷叶盔,身穿锁子梅花甲,嘴里嚷嚷道:“何人杀了我二哥?!”
见到大公子祝龙、三公子祝彪前来,祝家兵见状纷纷让开一条路。
祝龙走到祝太公面前,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尸身,心里一紧,随后将父亲扶起来,说道:“爹,你老人家保重身体要紧,切莫哀伤过度伤了身子!”
祝朝奉扶着腰起来,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泪水,说道:“没想到我祝朝奉竟然晚来丧子,真是可恨,爹身体不中用了,你们兄弟俩将这些人好好审一审,到底是何人杀了我儿,定要叫他偿命!”
祝龙当即把父亲送回太师椅上坐着,随后将跟随祝虎外出的兵丁审了一番。
这些兵丁一五一十将寻找失踪庄客,抓捕梁山阮小五,然后反被阮小五戏耍的事情据实而言。
祝彪怒道:“你们几个废物护主不利,来人,把这些人关起来,回头再来收拾你们。”
其实,这些人自知回来要挨责罚,只是有家眷尚在庄子里,不敢就此舍了家人离去。
三公子祝彪瞪着双目,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戾之气。
“梁山泊的恶贼!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惹我祝家庄,俺早就说过趁早将此山寨平了,可惜爹爹你被王伦那厮三言两语给迷惑了,不让孩儿出手,招致今日之祸!”
祝龙见祝彪出言无状,顶撞了父亲,喝道:“三弟,怎么说话的?都是梁山泊水贼狡诈奸滑,仗着熟悉水性肆意妄为!此事怎能怪爹爹?”
三兄弟最数祝彪本事最大,脾气也最火爆,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得,算我说错话,但是二哥之死,不能不和梁山要个说法,恳请爹爹拨我一千兵马,五日之内必定平了梁山泊,替二哥报仇!”
祝龙道:“三弟不可莽撞行事,爹爹,孩儿建议还是先将二弟的后事办了,让他尽早入土为安,再去寻梁山泊的麻烦不迟。”
祝彪冷笑道:“大仇未报,说什么入土为安?当然是先平了梁山泊,再来给二哥办后事!”
反正现在是寒冬时节,尸首在灵堂摆个五六日也很难腐坏。
祝朝奉心力交瘁,坐在椅子上听着两个儿子各抒己见,莫衷一是。
半晌,抬起头问道:“栾教师可来了?”
一个管事答道:“已经派人去传话了。”
“那就等教师过来再商议。”
祝龙、祝彪见状,也不再争执。
不多时,有人喊道:“栾教师来了。”
只见堂外进来一个身材长大的三旬男子,龙行虎步,气势威严。
颔下五绺长须,双眼目光炯炯。
祝朝奉站起身相迎:“栾教师来了,老朽今日承受丧子之痛,不得排解,只盼教师过来主持大局。”
栾廷玉躬身回礼,口里劝道:“常言道,人有旦夕祸福,二公子时运乖蹇,不期有此一祸,太公节哀顺变!”
祝朝奉道:“我儿祝虎被梁山泊水贼所害,剩下两子颇有些争议,一个说要先办后事,一个说要出兵讨贼,还请教师为老朽出谋划策!”
祝彪与栾廷玉平日最亲近,不等他开口,便道:“师父,梁山恶贼对我祝家庄的威胁一直存在,以前忌惮他依山傍水,兵马强壮,上次官军剿匪,听说梁山元气大伤,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祝龙争道:“不是不打,俺只说要从长计议,三弟你请兵一千便敢去攻打梁山,你真当那伙水贼是吃素的?”
祝彪对梁山颇为不屑:“王伦那厮不过一介腐儒,文不知兵法,武不能操戈,这等贼头有何能耐?”
眼见两兄弟又要吵起来,祝朝奉看向栾廷玉:“你们都闭嘴,不知教师有何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