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玉沉思良久,向祝太公回话:“太公,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目下梁山有三败,而我祝家庄有三胜,不才以为可以一战,且战之必胜!”
祝朝奉眼前一亮:“还请教师教我,不知梁山是哪三败,我祝家庄是哪三胜?”
栾廷玉捋了捋胡须,一副胜券在握的智者模样。
“太公容禀,梁山是水中恶匪,不得人心,而祝家庄与官府同气连枝,互为表里,此乃义胜也!”
祝朝奉连连点头:“不错,那梁山烧杀抢掠,不得人心,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咱们兴兵讨伐,替天行道,却是占了一个“义”字,教师说得好啊!”
栾廷玉谦虚道:“不如太公将其中义理剖析得如此深刻,不才佩服!”
祝朝奉捋着胡须:“教师过誉了,老朽不过多读了几年书而已,未知这第二胜是什么?哦,教师请坐!”
祝朝奉惊觉栾廷玉一直站着,有些不好意思,邀他坐下,让人看茶。
栾廷玉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热茶,方缓缓说道:“梁山与官军一战,折了锐气,人马困乏,而我祝家庄正值秋收过后,粮草充足,人员赋闲,可谓兵强马肥,此乃兵胜也!”
祝龙听了栾廷玉之言,也不由点点头,赞同道:“师父所言不错,如今庄子的人都在家闲着,甚至佃户都可以拉来打仗,这么一算,可用男丁不下四五千人,若能全力征调,大举兴兵,此战倒是胜算更大!”
祝朝奉道:“哪能全力征调,如此要耗费多少粮食,购买多少战马、兵甲?而且那些佃户若是保家守田还肯出几分力,拉出去打仗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必然不会尽力,反到坏事!”
祝彪学武有成,志得意满,对哥哥畏首畏尾的态度有些不屑:“哥哥休要害怕梁山贼人,若是小弟出马,一二人千足矣,何必去征调佃户?”
祝朝奉实在害怕他兄弟俩又吵起来,抬手压下想要反驳的祝龙,“如何发兵,此事容后再行探讨,教师所说的第三胜是什么?”
栾廷玉看向祝彪,道:“三公子已经说过这第三胜了,梁山王伦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瞻前顾后,不是个强主。而且手下没有能人,听说有个东京来的禁军教头林冲也在山上,但屡屡受他猜忌,不得重用,实在不足为虑…”
栾廷玉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而我祝家庄,太公博学多才、仗义疏财,乃是定海神针的存在,两位公子武艺不凡、少年英雄,犹如囊中之锥,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以我明主良将,对他疑主庸才,此乃帅胜也!”
祝太公拊掌而叹:“妙哉,好一个三败三胜!栾教师不仅武艺一流,竟也有郭嘉的谋谟庙算之才,我祝家庄何其有幸请得教师前来。”
栾廷玉慨然道:“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太公对栾某惺惺相惜,栾某也自然全力相报!”
还别说,祝太公为了笼络栾廷玉,每年都拿出几百两银子作为供奉之资。
两个儿子拜他为师学习枪棒,还有束修之礼。
栾廷玉在他庄上可谓赚的盆满钵满。
祝彪有些猴急:“依师父所言,俺们出兵必胜,那还等什么,点起兵马三日灭了梁山,正好取那王伦狗头,来为二哥祭奠!”
祝朝奉也说:“教师,你来安排主将和兵马,老朽一定全力支持。”
栾廷玉沉思片刻:“太公,此战不才自请主将,报答太公赏识之恩!三公子可为偏将一道出征。请太公点兵两千,准备十日粮草,不才一定提王伦头颅来见!”
“如此甚好!”祝朝奉点点头,他也深知祝家庄没有人能做帅,只能仰仗栾廷玉。
“好在两千兵马我们祝家庄也出得起,倒是不用去寻李、扈两个庄子。”
提起另外两个山庄,祝彪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爹,若是外敌来攻,那两个庄子或许会来救应,可若是主动出兵,只怕他们不肯!再说我祝家庄一家独大,那两家加起来咱们也不怵他,何必去找他们徒费口舌?”
“彪儿说的是,那就请教师费心了。”
……
距离郑天寿上梁山,一晃过了半个月。
吴用、刘唐和阮家兄弟四人在冰冷的石室关押日长,生气全无,吴用更是冻出风寒来。
郑天寿只想略施惩戒,可不想把他们都弄死,于是让杜迁派人将他们从石壁下的囚室转移到一间木屋里。
“加亮先生,身体可好些了?”
郑天寿来到木屋探望吴用。
在石室中待了十余日,吴用连拾掇拾掇自己都没有条件,此刻他须发散乱、脸上涂着一层污垢,嘴唇苍白得紧。
虽然如此落魄,但面对郑天寿,吴用依然没有主动求饶:“郑…郑寨主来看吴某,吴某在这里谢过。”
郑天寿看他模样凄惨,也没了继续折磨他的心情,转头和杜迁吩咐:“杜兄弟,麻烦请个郎中过来,给加亮先生把把脉,开两副药。”
杜迁领命:“好的哥哥,俺现在就去请。”
“且慢”,郑天寿叫住他:“再安排一盆炭火来,与加亮先生取暖,衣被也换一换。”
杜迁一怔,随后出门安排去了。
吴用裹在被子里,嘴唇哆嗦,艰难开口:“吴…吴某不明白,郑寨主为何不杀我等?”
郑天寿平静的脸色忽然轻笑一声:“你们有三罪,我倒是想杀了你们。”
吴用垂目思索,而后抬起眼皮:“这三罪,吴某斗胆直言,看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来听听。”
“吴某得罪郑寨主不过三次,第一次想必是生辰纲害了青面兽杨志,此计出自吴某,素闻郑寨主义薄云天,可是要为杨志出头?”
郑天寿点头:“我确实这么想过。”
吴用嗤笑一声,感慨道:“杨志运气不错,找了一个好靠山…第二罪,想必就是那名清风山的探子了,此人之死倒是与吴某无关,不过如果郑寨主想要往吴某头上撒气,我也认了。”
对于细狗之死,郑天寿留着两个仇人送与鞍前马后的张远出气,也足够对得起他了。
他郑天寿倒不会因此而坏了大计。
“此事既然是晁盖所为,与你无关,那便算不到你头上了。”
吴用咳嗽了两声,那岂不是白白吃了几日苦头?
“第三罪,必然是断金亭与郑寨主争夺梁山泊寨主之位。”
“加亮先生倒是捋得很清楚,不过郑某可没抢,是你们非要前来争夺,郑某也是无奈出手。有此三罪,郑某杀了你们几人并不过分,可我想了想,还是让人留了你们一命。”
吴某看着他:“所以郑寨主的意思是?”
门外杜迁亲自抬着一盆炭火进来,身旁跟着一个郎中。
郑天寿亲自接过炭火端到他身边,扶他起来:“加亮先生好好养病,自今日起,你们不再是郑某的阶下之囚了。”
吴用暗叹一声,果然如他所想,郑天寿有着收服他们的打算,只是这罪受得,你早说啊?我还能不同意?
既要替兄弟报仇,又想收服他们几个,郑寨主可真是个拧巴的人!
吴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