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寿先倒了一杯药酒,准备给她消毒,语气不屑:“切,谁稀得看,转过去,把伤口对着我。”
扈三娘依言转过身,露出单薄而白皙的脊背来。
皮肤细腻温软,散发着一层柔光,勾得人挪不开眼。
郑天寿有些恍惚,随即收摄心神,用干净的绢帛蘸取药酒,轻轻涂抹在鲜红的伤口处。
“嘶~”扈三娘轻轻出声。
“有点疼是吧?疼是正常的,你忍一忍。”
郑天寿小心把她的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再敷金疮药。
“为什么要先用药酒擦一遍?”
“先消毒啊,不然得破伤风怎么办?”
北宋又不似蓝星,这里可没有破伤风疫苗,万一伤口感染嗝屁了咋办。
扈三娘不解:“哪来的毒?”
“主要是细菌,说了你也不懂,你别问了。”
扈三娘:“…”
他好凶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能和我说一说花玲姑娘么?”
郑天寿手里一顿,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郑天寿重新换了一条绢帛,把她的伤口擦干:“你问这个干嘛?话说,你这一路跟着我来,不会是喜欢我吧?”
扈三娘身体忽然僵直,背对着郑天寿的俏脸变得一片通红。
“我…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不要你擦了。”
扈三娘微微挣扎。
“诶诶…你别动,我要往上面涂抹药粉了。”郑天寿喝了她一声。
扈三娘停下来,说:“你知道么,我爹原本打算让我与祝家联姻,要不是你的出现,或许我会嫁给祝家三郎。”
郑天寿暗笑,嫁给祝彪?
如果没有自己干涉历史,你以为能嫁给祝彪那样的帅哥?王矮虎才是你的归宿。
“可惜啊,你的未婚夫被我砍了头,我跟你说,他死得老惨了,鲜血哗哗往外冒,头砍下来的时候眼睛还死死瞪着你哥。”
扈三娘有几分惶急,澄清道:“别乱说,他不是我未婚夫!虽然祝家来提过亲,但我扈家可没答应!”
“哦。”
郑天寿语气平淡。
无所谓,祝彪都被他砍了,到底有没有定亲还重要吗?
“药给你擦好了,你再忍一会儿,给你扎上绷带。”
扈三娘转过身来,伸出左臂,看着郑天寿小心帮她包扎,那副耐心的模样是她在其他男子身上从来没见过的。
“我想知道,花玲姑娘平时会叫你什么,相公?官人?”
郑天寿抬起眼皮:“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夫人,还说不是喜欢我?”
扈三娘咬住嘴唇:“你就这么轻薄一个女孩子么?”
郑天寿打好最后一个结,轻轻扯了扯,松紧适中,既不会脱落,也不至于捆得太死,影响血运。
“左手弄好了,现在给你包右手,我可没轻薄你,倒是你,一天到晚瞎打听。”
“这有什么,小气鬼。”
等郑天寿把她右肘也包扎好,随即帮她处理膝盖。
这下更尴尬了,为了作战方便,扈三娘下身穿得是一条裤脚内收的长袴,还打着绑腿。
“你的长袴脱不脱?”
扈三娘紧紧捂着裤子,拼命摇头:“膝盖我自己来,不劳郑寨主费心了。”
得,不用自己弄,挺省事儿。
郑天寿拍了拍手:“好,那我先出去了,膝盖你自己处理,一定要先用药酒洗干净,等干了再上药。”
说着,郑天寿便要出门。
“等等…”扈三娘忽然叫住他:“花玲姑娘是不是快要到了?”
郑天寿点点头:“差不多,我们出发后,粮船在后面慢慢跟着,想来也快要到了。”
扈三娘低下头:“能不能再陪我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语气里充满失落,还有哀求。
郑天寿一瞧她那模样,怎不知她在想什么。
回到座位,将她手里的药酒夺回来:“看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本寨主来帮你擦吧。”
扈三娘抿着嘴,嘴角微微扬起,像雪后初晴的光洒在白茫雪地上。
郑天寿将她两处膝盖也包起来,这下是彻底大功告成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
“寨主,董平已经苏醒了。”
郑天寿站起身,将别在腰间的袍角放下,卷起的袖子也舒展开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夜,等把这须城的粮食兵甲都装好,差不多就要回去了,你是直接跟我去梁山,还是回扈家庄?”
扈三娘惦记着父兄,说道:“我先回一趟家吧,等家里收拾妥当了,一起来梁山。”
郑天寿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让孙长风跟你回去,路上也有个使唤的,嗯…你扈家若有合适的女子,给我这爱将介绍一个。”
见郑天寿惦记着自己,扈三娘心里如灌了蜜似的。
“没问题,我扈家偏房还有几个妹妹,到时候给孙统领介绍介绍。”
“那行,这小子年纪也到了,人也比较踏实能干,很上进,娶你扈家的女子不算辱没。”
“郑大哥。”扈三娘忽然开口。
“嗯?”
这称呼,郑天寿有些诧异。
“我以后这么叫你可以吧?”清冽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期许。
“随你吧。”
郑天寿一声坏笑,忽然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
随即抽身离去。
扈三娘猝不及防,被他得逞,不敢置信地捂着额头,心里砰砰跳得厉害。
“哈哈…我走了。”
郑天寿走出房间,将门关好,留下一脸呆滞的扈三娘。
十八岁没谈过恋爱的小女孩,搁蓝星就是高中刚毕业的学生,一张白纸,这不随意拿捏?
明明喜欢自己,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他只好自己来挑破了。
离开府衙后宅,来到西边一处耳房。
郑天寿迈过门槛,躺在床上的董平寻声望去,但见来人是个高大儒雅的堂堂男子,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还要胜过自己几分。
“你…你是何人?既打败了我,为何不杀了我?”
董平面色苍白,看得出这厮经常打理胡须,下颔干净,脸部棱角分明,确实是个风流的男子。
郑天寿心道,难怪叫“风流双枪将”,风靡山东河北两地。
对于董平,郑天寿起初十分恼火,甚至想宰了这厮。
此人先是拦截粮船,让花玲受惊,而后杀伤梁山诸多儿郎,就连扈三娘也被他挑下马受了伤。
但郑天寿深知,想要在这方世界有所作为,便不能由着性子来。
董平武艺高强,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虽然与自己作对,但也是各为其主,这点格局一定要有的。
“董都监,幸会,小可郑天寿。”
董平瞠目结舌:“你…你便是玉面郎君郑天寿?果然是个风流郎君,董某败在你手上,也认了。”
帅哥与帅哥之间,也是惺惺相惜的。
董平心里服了气,郑天寿看他其实也比较顺眼:“董都监,我不杀你,本次攻打郓州,也是我梁山粮船被阻,山寨几千号人都等着吃饭,迫不得已兴师来犯,还请恕罪。”
董平咳嗽了几声,但觉腹中如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郑…郑寨主好武艺,若非立场不同,董某定要和你结交一番。”
郑天寿伸出橄榄枝:“素闻都监守正不阿,铁骨铮铮,如今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庙堂之上,狼狈为奸,都监何不弃暗投明,来我梁山坐一把交椅?”
董平沉默半晌。
“多谢郑寨主美意!只是我家世受皇恩,董某岂可背叛朝廷?”
装吧你就!
郑天寿记得可清楚了,原着董平被宋江擒获,宋江纳头便拜,董平也就降了,而后带兵杀了程太守一家,这厮对赵家江山哪来的风骨气节?
“董都监为朝廷战到将死,忠义无可诟病,只是如今奸臣当道,都监为国谋,小人为己谋,岂不可惜?”
董平想到杨道全平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对郑天寿的话深以为然:“董某被擒之人,万死犹轻,若是郑寨主愿意宽恕,实乃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