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且说,郓城县衙。
知县时文彬从朱仝的嘴里骤闻噩耗,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朝廷派来监督“公田所”运行的杨押班居然被梁山泊的强盗杀了?
那可是杨太傅的干儿子!
死在郓城县,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
时文彬手脚冰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朱都头,你带着那么多衙役,梁山究竟有多少人马,竟能让他们将杨押班夺走?”
时文彬做官还算公正,对朱仝也不错,朱仝不忍欺骗:“贼子只有一人,武艺高强,小人们敌不过他,只能坐视杨押班被杀。”
朱仝没敢说他们每人一棍将那宦官打死了,否则他自己也就罢了,但连累其他弟兄有些不忍。
时文彬死死盯着他。
一人独战二三十人,而且还是朱仝这位马军都头在场的情况下,这可能吗?这像话吗?
“那人姓甚名谁?”
朱仝想起郑天寿的风姿,摇摇头:“属下无能,不曾打听得他的名字,想来是梁山泊的人。”
“当真?”
“属下绝无虚言!”
时文彬指着堂下几个同行衙役问道:“你们对朱仝所说可有异议?”
几个衙役纷纷说:“朱都头说得是实话,确实不曾打听到那贼子的姓名。”
他们实在害怕,万一说出那贼头的名字惹来怪罪,有几条命扛得住梁山的报复?
时文彬见他们供词一致,却没有放下心里的疑惑。
你道为何?
朱仝身上衣服完好无损,也没什么伤势,显然未曾与口中的贼子拼死争斗。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生死攸关,时文彬也顾不上平日的情谊了。
“朱都头,此事非同小可!所谓纸难包得住火,本官即刻行文向州府如实禀报,你身为马军都头,放任梁山贼子将朝廷钦差杀害,本官现在就将你羁押在本县,等候州府发落,可有意见?”
朱仝早有预料,闭眼一叹:“小人自知失职,任凭大人处置!”
时文彬素知此人忠义,心中也颇感无奈:“本官据法办事,先委屈朱都头一二,枷锁便给你免了。”
做到这一步,时文彬已经仁至义尽,朱仝拱手称谢。
时文彬一拍惊堂木:“来人!速将朱仝押送大牢!”
几个衙役走上前,面对这位上司,不敢得罪:“朱都头,请吧!”
朱仝不待他们出手,自己主动向大牢走去。
路过雷横时,雷横感慨道:“兄长,今天怎么摊上这么一件事?”
朱仝笑了笑:“知县大人已经很照顾我了,贤弟不必担忧。”
雷横眼睁睁看着昔日同僚兼好友被知县送进大牢,却不敢多言。
因为时文彬已经把目光投向他。
“雷都头,你不是去抓那外地人了么?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被人打成这样?”
雷横苦笑道:“接到举报后,小人带着衙役前去寻人,却是碰到一个高手,我等不敌,叫他走脱了。”
时文彬微微出神:“又是高手!哪来的那么多高手?那人果真是给宋江送信的?”
雷横躬身答道:“小人也不确定,当时小人想要查他包裹,却被他一顿好打,连个姓名都不曾问出来。”
对于宋江,时文彬也与他交好,宋江逃亡时暗地里放了不少水,只是从不放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连雷横、朱仝都没看出来。
既然是雷横都打不过的人,还与宋江有关,时文彬也借驴下坡,懒得去追究了。
真正的心头大患,还是梁山匪患,以及即将迎来朝廷的疾风骤雨。
时文彬今年三十出头,几年前高中进士,来到此处做官也就三五年时间。
谁能料到这个位置把他架在火上烤!
捋了捋颔下清须,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如今梁山贼势日张,竟把寿张县祝家庄和郓州城都打了,我济州危若累卵,必被朝廷申饬治下无方!杨押班一死,本县更是雪上加霜,雷都头,你我都好自为之吧…”
雷横也慨然长叹,这都头只怕做到头了。
另一边,郑天寿带着李清照回到西边的梁山客栈。
客栈管事不是别人,正是朱贵的弟弟“笑面虎”朱富。
“寨主,天字号两间房给你们留着呢。”
郑天寿咳嗽了一声:“两间房都空着呢?”
朱富眼珠子一转,拍了一下脑袋,改口道:“寨主饶恕则个,小人记错了,天字二号房被人提前定了,只有一号房空着。”
郑天寿看向李清照,摸了摸鼻子:“你看,只有天字一号房了…”
李清照笑眯眯地看他表演,也没戳穿他。
郑天寿见她没有拒绝,心跳开始加速。
有谱儿!
两人逛了一下午还没吃饭。
“朱富兄弟,麻烦给我们准备些酒食。”
“小人已让人准备了,一会儿给寨主送到门口。”
郑天寿将采购的包裹都交给朱富,让他派人直接送到山上去。
李清照需要的制香工具也开了一个清单,吩咐他去买。
朱富一一应承。
两人来到房间,靠墙有一张木床,被一对帷帐遮着。
郑天寿掀开摸了摸被子,比较厚实。
朱富先是让人送来一盆炭火。
李清照解去身上的大氅,顿觉身上一阵轻松。
这一脱,露出玲珑的身段,郑天寿的目光有些挪不开眼。
“看什么呢?”李清照的眼神有些妩媚。
“看我家娘子,这脸蛋,这身材,啧啧…”郑天寿笑嘻嘻地说。
李清照出奇地没有驳斥。
要是往日,定然说:“你这厮又不正经了。”
两人坐下来,相偎烤火。
不一会儿,朱富亲自提着食盒上来。
郑天寿瞧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挑起一盏灯。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把饭吃了。
“你这手下人倒是挺伶俐的。”李清照伸手烤着火,指尖传来暖意,意有所指地说道。
郑天寿忍不住抓住她白皙的手指,掌心传来一阵细腻柔润。
“你说朱富?他们兄弟二人都是七窍玲珑之辈!对了,他哥哥你也见过。”
“哦?我见过?”
郑天寿提醒她:“义渡酒店的管事。”
“原来是他!”李清照对朱贵当然熟悉,确实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做事也很周全,时不时给家里送几尾鱼来,有时还有些新鲜的果蔬。
两人聊了几句,夜渐深,寒意袭来。
虽然有火盆,李清照的身子也受不住酷寒,轻轻打了个喷嚏。
郑天寿趁势说道:“天色已晚,要不咱们歇了吧?”
房内仅有一张孤床,叫李清照有些羞赧:“这要怎么睡?”
郑天寿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来。
李清照没有抗拒,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忽然感到一只大手在胸前作怪。
李清照闭着眼,红唇微微张开。
“不要在这里,去…去床上。”
李清照的话仿佛催情剂。
郑天寿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极了。
冷静理智的大脑忽然被原始的欲望吞噬,一把将她抱起,掀开帷幄,放到床上。
布帛传来轻微的撕裂声。
李清照按住他作怪的大手:“你轻一点,别撕烂了,我只有这一套衣服,你舍得叫我明日被人瞧了去?”
郑天寿嘴里嘟囔道:“当然舍不得,谁敢看,我定要取了他性命!”
“你怎么这么霸道?”
“我霸道些不好吗?”
李清照扶着他的腰,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还行…我好久没有那个了,对我温柔点好不好?”
郑天寿怜惜,手里的动作轻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