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沣是挹娄人,被钱元宝任命为外交官后,一直在北方活跃。这次南下,主要还是他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看到了钱元宝后,宰沣立马放下了碗筷,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臣宰沣,见过王上……”
“你怎么来了?让你去搅乱北方的异族,到底干的怎么样了?”钱元宝其实不太待见他,毕竟挹娄是鲜卑的附庸。说完话以后,直接就盘腿坐了下来,接过司机装来的杂粮米饭开始吃。
宰沣却是露出一脸的谄媚笑容:“王上,臣此次南下是给您带来了三个好消息……”
“嗯?”钱元宝挑眉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消息?”
宰沣微微躬身:“禀报王上,三个月前,臣与挹娄各酋长、头人会谈过了,如今已然争取到整个挹娄七成人的效忠……”
钱元宝眉头一皱:“什么意思?他们和那个什么所谓的鲜卑王划清关系了?细说说。”
宰沣腰弯得更低,语气愈发恭谨:“鲜卑王深陷西域战事,根本无暇东顾挹娄。臣借芙蓉国的商贸红利诱之,再以强军之势慑之,他们才愿奉王上为主,做芙蓉国附庸。往后每年能给王上输送青壮人口与牛羊牲畜,还能替王上看住半岛三国,只求王上能赐下武力庇护,护挹娄安稳。”
钱元宝面色没有丝毫波澜,用铜勺舀了勺鱼汤,喝了一口:“呦!新鲜的鱼果然不一样啊,汤可真鲜亮!”然后,继续吃饭。
还是池伦开口了:“宰沣,你看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半岛三国早就已经成为我国附庸,你们挹娄人早就该臣服了。要知道王上真要是想收挹娄,只需要让这三个国家一同出手就行……”
宰沣眼珠子一转:“王上,臣还有第二个消息。先前臣在新罗国见过王后娘娘、王波女将军,娘娘当时赏给臣一些擅长勘探矿产的工匠……臣带领他们在北方山岭中,到处勘探,最终确定了数十座铁矿与煤矿……”说完后从袖口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标着各个矿产的点位。
钱元宝拿过来草草的看了一眼,就交给池伦了。继续吃饭,直到半碗饭进肚子,才开口:“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你有一份功劳……那我就向你保证,从今往后不对挹娄人用刀兵了。”
本以为宰沣会很感激,没想到他竟然双眼圆瞪:“此事万万不可啊!王上!王上久居江南,不知道这游猎民族这危害呀!臣原本便是他们中的一员,深知那些不肯效忠的部族,个个都是烧杀抢掠的强盗,杀人不眨眼的畜生!王上莫要心软,当借芙蓉国兵锋,将这些祸患尽数清除,永绝后患!”
钱元宝此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哎呦?这是你的真心话?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同族吗?”
宰沣脸上谄媚尽褪,神色陡然狠厉:“同族又如何?挹娄诸部本就各奉其祖,从无同心同德之说!那些死忠鲜卑王的部族,如今不除,待鲜卑王西域战事稍缓,必会引兵作乱,届时北方边境动荡,半岛三国也将遭殃,芙蓉国的安稳更是要被搅得一塌糊涂!”
钱元宝终于放下了铜勺,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他盯着宰沣紧绷的脸,忽而低笑一声:“狠辣,却也实在。”
他声音陡然转厉:“传我令,让常驻新罗国的王波女师长,调他部下三千赤血军水军官兵,暂时由宰沣节制。”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语气冷得像冰:“记住,斩草,要除根。”
宰沣立即拱手谢恩:“臣,谢王上!定不负王上所托,将叛逆部族尽数剿除,永绝后患!”
这时,钱元宝也没心思吃饭了,站起身来:“你说有三件事,这才说了两件,这最后一件是什么呀?”
宰沣听完再次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图纸:“王上……臣……”
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钱元宝微微一笑:“在芙蓉国内,暂时还没有会造反谋逆的不忠之人。而有我的采菱人在,也不可能混入奸细,但说无妨!”
“臣,尊王命!”宰沣打开图纸,让钱元宝看,自己则在介绍:“此乃是臣前几日偶然查探到的……七天之后,周国与匈奴暗中勾结,会假扮难民混入徐州城。城中尚有孔家旁支余孽,早已被他们收买,届时要做内应,里应外合夺城!”
“哼哼……”钱元宝冷笑两声,然后咬着牙说:“又是阴魂不散的孔家!再一次勾结外敌异族,企图破我徐州城!”
池伦也咬着牙说:“自从孙吴国灭后,王上一直对这徐州士族采取怀柔政策,哪怕是曲阜孔家作乱,也并没有迁怒徐州,这帮杂碎怎么敢的!”
宰沣却说:“这帮贵族世家眼里只有私利,哪里顾得上什么国家百姓的死活!”
钱元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瞟了一眼宰沣:“哼,好你个油嘴滑舌的东西!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宰沣脸一下子就红了:“臣惶恐……”
钱元宝指尖敲着桌案,语气带着几分洞悉人心的冷冽:“你借兵剿杀异己是假,想趁机带兵去徐州立功是真。无非是想借这场功劳,保全你自己那一脉挹娄人,为他们挣下安稳前程。说到底,你是想凭着这份功绩,做我芙蓉国正式的朝臣,甚至盼着能当上挹娄太守,光明正大地执掌一方吧?”
宰沣脸上的慌乱转瞬即逝,立马换上一副惶恐又谄媚的笑,膝盖微弯又矮了三分:“王上明鉴!臣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您的火眼金睛?”他搓着手陪笑道,“臣不过是想为芙蓉国效犬马之劳,顺带护着族人安稳,若能得个太守之职,定当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钱元宝啧了一声,摆了摆手,一脸假装无奈的模样:“行了行了,你这点小心思,孤还能不知道?”他眼风一扫,语气带了点敲打,“记住,别耍小聪明,芙蓉国容得下你,也能随时捏碎你。”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徐州不用你掺和,好好把挹娄的地盘管好,把那些矿产盯紧了。等北方山林彻底安稳,孤自然会下旨,让你做那挹娄太守。”
宰沣听后毕恭毕敬的拱手,随后告退,离开了食堂。钱元宝和池伦相视一笑:“哈哈哈!果然啊!异族人不止莽夫,也有不少奸猾的,还得要敲打敲打,才能用。”
池伦也只是附和了两句,其实他和宰沣已经聊过几句了,他大概也猜到钱元宝的反应,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处理完宰沣的事情,钱元宝看向了池伦:“热气球造的怎么样了?”
池伦拱手回答:“禀王上,已造出可用的热气球二十个,试飞过五个,全都成功了。只是依旧只能飞出二十里……”
钱元宝眯了眯眼:“光试飞有什么用?还是要用实战来检验……”
“实战?”池伦有些犹豫。
钱元宝微微一笑:“我们这次就把徐州清理的干干净净吧……”
六天后,赤血军机动三师师长,小尉迟孙新带了下属一个团,一千人的兵力。悄悄在徐州城南十五里的猫尾山,驻扎了下来。
他们全都换上了芙蓉国第一被服厂,生产出新式的迷彩服。孙新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好好的铠甲不让穿,非让穿一身花花绿绿的布……也不知道王上是怎么想的……”
这个团的团长,也只是面带微笑的安抚自家师长:“师长莫急,王上的法子哪次出过差错?这迷彩服看着花哨,往山林里一钻,敌军连影子都瞧不见,可比铠甲实用多了!”
“算了,等天黑以后就看热气球,能不能发挥功效了……那玩意要是靠不住,还得靠兄弟们手里的兵器!”孙新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和铁鞭,表情有些不耐烦。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眼下已经开春了,正好刮起了回南风,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带出来的热气球有三个,三个都已经提前预热了,但作战计划上只需要用到两个,第三个是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而准备的。
每个热气球里都坐了三个赤血军战士,一个负责控制方向,两个负责进攻。热气球的篮筐里面放满了瓦罐雷火和火油。眼下预定的进攻时间到了,就等孙新下命令。
孙新在下令之前还是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枪,然后叹了口气:“哎呀!热气球要是真的完成了这次战斗任务,我这手里的这两个老伙计,真有可能要下岗了。”
作为出发命令的响箭,三发连射,两个已经升到半空中的热气球,松开绳索后,两个热气球在南风的带动下向北飞到了徐州的上空。
初春的夜雾裹着湿暖的气息,城头守军眯眼望去,只当是两团被风卷来的怪云,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吊篮里的战士早已将下方看得真切,城外密林中的周国伏兵正悄悄摸向城门,城门下伪装成难民的匈奴兵攥紧了兵刃,街角孔家余孽正打着火把发信号,三方人马眼看就要汇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热气球上的号角刺破夜色。成串的瓦罐雷火呼啸着砸落,火油溅在地上腾起丈高烈焰,惨叫声瞬间掀翻了徐州城的宁静。
敌军惊惶四顾,抬头望见悬在半空的庞然大物,箭矢噼里啪啦射向高空,却连热气球的边角都碰不到。两三百米的高度,成了一道天堑。
“是天神!是天神降罚了!”不知是谁先嘶喊出声,本就被雷火炸得魂飞魄散的敌兵瞬间崩溃,一大半人丢下兵器跪倒在地,对着热气球连连磕头求饶,哭嚎着不敢再动分毫。
恰在此时,马蹄声震天动地,孙新带兵赶到徐州城外,一千手握火铳枪的赤血军战士,带着火光看到那些跪地求饶的敌人,瞬间就涌了上去。
敌人几乎没有什么反抗意志了,束手就擒而已。个别有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的孔家余孽,在热气球上战士的喊话下,根本无处躲藏。
吊篮上的战士瞅准逃窜的身影,将雷火精准掷下,爆炸声里火光四溅。天上地下一起绞杀,那些顽抗的余孽没撑过片刻,很快就被杀光了。
第二天消息传回了易民城,满朝文武官员极为开心,钱元宝要求好好犒赏所有参战人员,并且宣布赤血军空军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