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拉娣接过手镯，看着胸前的项链，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
她没想到孟才不仅没嫌弃她，还为她周全，连徐慧真和陈雪茹也这般和善。
她放下碗，忽然抓住孟才的手，眼神坚定：
“孟大哥，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帮你洗衣做饭，打理院子，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还有雪茹姐和慧真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她们相处。”
孟才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干农活、做针线留下的痕迹。
他轻声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暮色裹着秋凉漫进小酒馆后院时，徐慧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梁拉娣刚帮徐慧真收完酒坛，袖口还挽在小臂，露出带着薄茧的手腕——那是常年干力气活留下的痕迹。
她刚坐下要端茶，陈雪茹就先笑出了声，玫瑰红的旗袍裙摆随动作晃了晃，指尖点了点她泛红的耳尖：
“拉娣，今早孟才去绸缎庄给你请假时，我就瞧着他那神色不对，合着真是让你‘歇’得站不起来了？”
徐慧真端着刚温好的黄酒走过来，青瓷酒壶碰在石桌上叮当作响，她眼里带着打趣，却比陈雪茹温和些：
“你这性子倒是爽利，换了旁人，早躲进屋里不肯出来了。”
梁拉娣被说得脸颊发烫，手里的粗瓷茶杯攥得紧了些，却没扭捏，反而仰头灌了口茶水，抹了把嘴笑道：
“本来就是实事，藏着掖着反倒矫情。孟才待我好，我心里有数，也不怕你们笑话。”
她话里带着股子庄稼人的直爽，羞意虽爬满脸，眼神却亮得很，半点不藏着心思。
雪球也摇着雪白的尾巴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梁拉娣的裤腿，活像个讨巧的孩子。
梁拉娣摸了摸雪球的头，指尖顿了顿，忽然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来城里快一个多月了，还没回去看过我爹娘。他们总担心我在城里受委屈，前阵子写信还问我在城里过的怎么样？”
她声音软了些，眼里晃着点水光，
“我想回去一趟，让他们瞧瞧我现在过得好，也省得老惦记。”
“该回去！”徐慧真愣了愣，想起自己的情况，也很久没有回家了，给她添了杯黄酒，
“你爹娘要是见你气色这么好，肯定放心。就是这路不近，你打算怎么回去？”
孟才问梁拉娣：
“拉娣，你会骑自行车吗？”
梁拉娣闻言眼睛亮了亮，放下酒杯道：
“我会骑车！以前在乡下帮生产队运粮，二八大杠都能骑得稳。要是有车，我自己骑回去，又快又自在。”
她说着还比划了两下握车把的动作，眼里透着股熟练的底气。
这话让孟才眼睛一亮：
“你会骑车？正好，明天我给你买辆轻便的女式自行车，以后你往返家里、酒馆、绸缎庄也方便。”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
“再给你买台缝纫机，你手艺好，闲时能做些针线活，也能用到。对了，还得给你爹娘带点营养品——麦乳精、红糖，再称两斤糕点，算我孝敬他们二老的。”
梁拉娣猛地站起来，双手连摆：
“不行不行！自行车和缝纫机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营养品也不用你花钱，我自己能买……”
她知道这年代的自行车和缝纫机金贵，普通工人得攒大半年工资才买得起，哪里敢受这么重的礼。
“听我的。”
孟才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你回去看爹娘，总得让他们知道你在城里过得踏实。
缝纫机你留着用，以后做衣裳也方便；自行车你骑着来回，省得遭罪。
至于营养品，你爹娘也是我的长辈，孝敬他们是应该的。
你要是再推辞，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徐慧真也跟着劝：
“拉娣，你就收下吧。孟才不是外人，他这么安排，也是为你好。你爹娘见了，也会放心把你交给他。”
陈雪茹更是直接，拍了拍梁拉娣的肩膀：
“拿着！不用跟他客气，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再说有了自行车，你回娘家也体面，让街坊看看，你在城里过得好。”
梁拉娣看着孟才真诚的眼神，又瞧了瞧陈雪茹和徐慧真眼里的暖意，鼻头忽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这辈子没被人这么上心过，以前在乡下，凡事都得自己扛，如今竟有人把她的归乡路都想得这么周全。
她攥了攥孟才的手，声音带着感动：
“孟大哥，我……我都听你的。”
陈雪茹见她这模样，笑着打岔：“行了行了，再说就要掉眼泪了。明天让孟才去给你挑自行车，保准选个最轻便的，让你骑回去时，村里的人都羡慕。”
徐慧真也端起酒壶，给每人都添了杯黄酒：
“来，喝口暖暖身子。拉娣要回家是喜事，咱们得好好热闹热闹。”
雪球也像是听懂了，围着石桌跑了两圈，尾巴摇得更欢了。
灯光映着众人的脸，笑声混着酒香飘出后院。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孟才就带着梁拉娣去了前门大街的自行车店。
女式自行车是湖蓝色的，车架轻巧，车座上还缝了层软垫。
梁拉娣摸着车把，指尖都在颤，忍不住跨上去试了试，车轮划过青石板路时，她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展的笑。
接着又去了百货公司，缝纫机是上海产的“蝴蝶牌”，漆皮亮得能映出人影。
售货员打包时，梁拉娣还在小声跟孟才说：
“这机器太贵了，我以后慢慢还你钱。”
“不用还。”孟才笑着摆手，叫来板爷，将缝纫机运到梁拉娣房间。
梁拉娣轻轻抚摸着崭新的缝纫机，眼中满是喜悦。
“行了，以后这就是你的了，回来再好好看吧。”
说着又拎起早就备好的营养品，帮梁拉娣把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又掏出些零钱塞给她：
“路上注意安全，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让人捎信。”
梁拉娣攥着钱，眼圈又红了。她跨上自行车，回头对孟才挥了挥手：
“孟大哥，您放心，我肯定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