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诉席上那位检察官，脸已经白得如同金纸。
张了张嘴，想要提出反对或质疑，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他慌乱地翻动着眼前的卷宗，却发现己方早就是后继无力了。
之前侯亮平的布置，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挺到现在。
若非持枪强闯省高院的“盘外招”拖延了时间，恐怕昨天就要让祁同伟翻供了。
但有利也有弊，侯亮平进去了，公诉方也失去了主心骨。
下面几名年轻的检察官不堪大用，到头来还是得这个中年检察官硬着头皮顶上去。
他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话筒嗡嗡响，扯着破锣嗓子就吼开了，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前排记者的镜头。
“陆亦可！你，堂堂人民检察官，竟然替犯罪分子脱罪？是为虎作伥！”
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手指头哆嗦着，隔空戳向辩护席的陆亦可：
“你这是公然违背司法正义，是犯罪分子的帮凶！”
吼完这句，他自己都有点虚，眼神飘忽，不敢看审判席。
陆亦可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不紧不慢地把手里几份文件归拢好，整整齐齐码在桌角。
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直直看向那个跳脚的公诉人。
“哦？你说我啊？”
突然，陆亦可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似笑非笑。
轻飘飘的话，却像根针，把对方鼓胀的气球瞬间扎破了。
公诉检察官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后背冷汗唰地下来了。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一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手指头抖得更厉害了，指着陆亦可，声音都变了调：
“法官，审判长，她…她恐吓我，辩护人试图恐吓公诉人！”
刘秉公维护秩序道：
“请注意用词，你可以重复一遍，让辩护人听清楚。”
但公诉检察官不敢重复，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快！快把她赶出去！这庭没法开了！”
整个人筛糠似的抖，刚才那点虚张声势早没了影。
陆亦可连嘲讽的笑容都懒得给。
她转向审判席。
“首先，在庄严的审判庭上，只讲法律，只论证据。性别，从来不是，也不该是讨论的焦点。”
她看向那个还在发抖的公诉检察官，眼神里带着点怜悯。
“其次，关于司法正义……”
她微微侧头，像是想起什么。
“前反贪局局长侯亮平，因个人私怨，滥用职权，将我非法排挤出核心调查组。这种行为，算不算违背司法正义？”
她陈述事实，不带情绪地反问：
“算不算，为虎作伥？”
她没等回答，目光重新投向审判长刘秉公。
虽然提起自己遭遇的不公，但陆亦可脸上没什么火气。
眼神清澈，甚至是一种奇异的豁达。
她心里清楚得很。
比起在侯亮平手下憋屈地查案，她现在做的事，更有意义。
昨天季昌明还找她，想请她回去主持反贪局大局呢。
然后当然是婉拒了。
比起去收拾那烂摊子，陆亦可就喜欢现在这样，在法庭上，真刀真枪地干，为正直的人洗脱冤屈。
公诉检察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冒出一句：
“妖言惑众！妇人之仁！”
“肃静！”
刘秉公终于听不下去了，他重重敲下法槌，皱着眉头，看向公诉席那个失态的家伙。
“法庭之上，禁止人身攻击。”
他语气严厉警告：“公诉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和情绪。回归案件本身，就事论事！”
“再有无端指责辩护人的言论，本庭将视为扰乱法庭秩序！”
这话像盆冷水，浇在公诉检察官头上。
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什么。
但对上刘秉公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又蔫了。
本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的，岂料人家陆亦可和刘秉公都不入坑。
他颓然坐下，像只斗败的公鸡。
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股子要“为民除害”的劲，本来就是贼喊捉贼，早泄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心虚和慌乱。
他知道，自己这边，大势已去。
证据链被陆亦可撕得七零八落。
证人一个接一个反水。
连最大的靠山侯亮平，都自身难保，被纪委带走，被市局审讯。
这官司，还怎么打？
他越想越怕，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了。
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瘫下去。
心里把侯亮平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说好的侯局吃肉咱们喝汤呢？
现在疯猴子自投罗网，到时候要是再把他收好处，帮助侯亮平制作伪证的事情抖落出来……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记者们更是疯狂按快门，记录下这位检察官的狼狈。
沙瑞金坐在前排，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田国富凑近李达康，压低声音：
“这公诉人…水平也太次了。”
李达康哼了一声：
“侯亮平培养的心腹，能是什么好货色？”
语气里满是鄙夷，心里想着将熊熊一窝，还是自己领导有方，比侯亮平强了百倍不止。
网络直播间里，弹幕更是刷疯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公诉人是来搞笑的吧？”
“就这水平还当检察官？回家挑大粪吧。”
“陆亦可气场两米八，碾压局！”
“祁厅长稳坐钓鱼台啊，根本不用他说一句话。”
“感觉公诉方要崩盘了！”
刘秉公看着公诉席上那个失魂落魄的家伙，心里直摇头。
再次敲响法槌：
“公诉人，控制你的情绪！”
他语气加重，警告道：
“再有无理取闹，干扰庭审，本庭将考虑你的职业素养是否适合继续担任公诉人！”
这话分量极重，任谁都相信，刘秉公真会剥夺其公诉人资格。
公诉检察官浑身一颤，彻底哑火了。
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场庭审，成了他的滑铁卢。
更致命的是，如果今天没有转机的话，一旦让祁同伟翻案，回过头来开始清算……
他的职业生涯，恐怕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