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平辉没有选择待在家里。一种莫名的、或许可以称之为“直觉”的东西,在早餐的咖啡香气中悄然萌发。当秦澈照例问起他今日安排时,秦平辉放下杯子,语气自然地回答:“我去学校看看。”
秦澈和江嘉焉都略微一怔。秦澈点了点头,没多问,只说了句“让司机送你去”。江嘉焉则流露出关切:“去学校?要不要先跟露希说一声?或者妈妈陪你去?”
“不用,妈。” 秦平辉笑了笑,“就是突然想去看看,随便走走。露希有她自己的事,不用打扰她。我自己去就行。”
他的态度平和却坚定。最终,周伯开着车,将他送到了幻创学院气派的校门外。
正值上学时段,校门口人流如织。穿着统一制式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谈笑着涌入校园。当秦平辉这个穿着简单休闲服、气质与周围青春面孔明显不同、且由一辆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轿车送来的年轻人走下时,不可避免地吸引了许多目光。
好奇的、打量的、猜测的、甚至带着点青春期特有审视意味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秦平辉曾是这里的风云人物,他的“消失”与“回归”即便在学校这个小社会里也难免有些传言。如今本人突然出现,自然成了焦点。
然而,秦平辉对此视若无睹。他付了车钱(尽管周伯连连推辞),对周伯点点头,便转身,步伐稳定地朝着校门走去。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无论是善意的探究还是恶意的揣测,都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未能在他平静的面容和眼神里激起丝毫涟漪。他既没有昂首挺胸刻意展示什么,也没有低头回避,只是寻常地走着,目光平静地掠过熟悉的校园景致,仿佛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明里暗里的注视,不过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杂音。
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炼芯辉虚影,走在他身侧半步,似乎有些好奇地“观察”着这人类社群的微观反应。走了几十米后,炼芯辉带着点探究的声音在秦平辉意识中响起:
“老秦,你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他顿了顿,用一种介于分析和调侃之间的语气问道,“这是不是因为在之前那些穿越里,经历过太多被万众瞩目(无论是崇拜还是敌意)的大场面,导致现在这种小规模的集体围观,对你来说只能算……嗯,饭后小甜点级别的刺激?”
秦平辉脚步未停,目光掠过操场边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他在意识里回应,语气带着一丝好笑的无奈:
“你想多了,炼芯辉。跟穿越没关系。” 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经历让我‘见多识广’了,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别天天啥变化都往穿越上套,搞得就好像穿越得了mVp似的,什么都是它的功劳。”
他的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又带着点自嘲的豁达:“我现在,就是在我自己的生活里。穿越时的生活……我也不讨厌,甚至有些怀念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但回来了,就得切割一下,至少心态上要切割。不能总用‘穿越者’的眼光和逻辑来过现在的日子。那样太累,也不真实。”
他目光扫过教学楼熟悉的窗户,继续道:“至于这些人为什么看我?好奇,八卦,或许还有点别的。不重要。我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个事实就够了——这里是我的母校,我想回来看看,仅此而已。他们的目光,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也影响不了我的心情。就这么简单。”
炼芯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秦平辉这番话里关于“身份认知”、“心态切割”与“环境互动”的复杂信息。几秒后,他才回应道:“了解。优先锚定当前世界身份与主观意愿,对外界非直接干扰信息进行低优先级处理。此行为模式更符合长期稳定生存策略。数据已记录。”
秦平辉笑了笑,没再说话。他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附近,正犹豫是去以前的教室看看,还是去图书馆转转,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惊疑的声音:
“哥?!”
秦平辉转头,看到秦露希抱着两本书,正和几个同学站在一起,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了?!” 秦露希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又是惊喜又是困惑,“也不提前说一声!”
“突然想来看看。” 秦平辉对妹妹笑了笑,又对她身后几个好奇打量他的同学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打扰你们吧?”
“没、没有……” 秦露希的几个同学连忙摆手,眼神在秦平辉和秦露希之间来回瞟,显然充满了八卦之心。
秦露希把秦平辉拉到一边,小声道:“哥,你真是……来也不说一声。现在好多人都看着呢。” 她语气里有点埋怨,但更多的是对哥哥突然出现的无措。
“看就看吧。” 秦平辉毫不在意,伸手替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中午有空的话,一起吃饭?”
秦露希看着哥哥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觉得,哥哥好像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外表,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安定感。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无法真正撼动他。
“……好。” 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叮嘱,“那你别乱跑,有事给我发信息。还有,” 她瞥了一眼周围,“别理那些闲言碎语。”
“知道。” 秦平辉温和地应下。
秦露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同学走了。秦平辉则信步在校园里逛了起来。炼芯辉继续着他的环境监测,同时也在不断收集着这个“普通”人类教育机构的运行数据。
那些目光依旧存在,但正如秦平辉所说,它们只是背景。他走在自己的过去里,脚步平稳,目光清晰。穿越的经历或许塑造了他的一部分,但此刻,他只是秦平辉,一个回到母校看看的、普通的往届生。
然而,炼芯辉那持续监测的“弦”,却在此刻,悄然捕捉到了来自校园东南角、旧实验楼方向,一丝极其微弱、与早上监测到的扰动频率高度吻合的异常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