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九江口码头西侧的老槐树下,二十个苦力打扮的汉子挤在雨中,缩着脖子等待。王管事撑着油纸伞,站在一块破旧的木箱上,目光阴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都听好了!”他提高嗓门,“今晚的活儿,是去慈云庵搬砖运瓦。但我要你们记住三点:第一,只动手,不开口;第二,只搬货,不看路;第三,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谁要是坏了规矩……”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别怪爷们儿心狠!”
人群中,沈惊鸿与燕之轩低着头,混在队伍中间。两人都涂了特制的药膏,肤色暗黄,面容憔悴,加上一身破烂的粗布短打,与周围苦力别无二致。沈惊鸿甚至在鞋底垫了增高垫,走路时微微佝偻,完全是个营养不良的年轻汉子模样。
“出发!”王管事一声令下,队伍在雨夜中悄然行进。
慈云庵位于九江口北郊的山坳中,距离码头约十里。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泞难行,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那座被大火烧得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庵堂。
庵堂外围已被木栅栏圈起,入口处站着四名黑衣护卫,腰间佩刀,眼神锐利。王管事上前递上令牌,护卫仔细检查后才放行。
进入栅栏内,眼前的景象让沈惊鸿心中一沉。庵堂主体建筑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四周空地上却堆满了新运来的木料、砖石。更诡异的是,十几名工匠模样的人正在废墟中挖掘,铁锹镐头碰撞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
“都过来!”一个头戴斗笠、身穿青布衫的中年汉子招手,他是今晚的监工,“你们二十人,分两组。一组去东边挖土,把那边的大坑填平;一组去西边,把地窖里的东西搬出来装车。”
沈惊鸿与燕之轩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去西边的那组——地窖里,很可能藏着慈云庵的秘密。
地窖入口在烧毁的主殿后身,已被挖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混杂着香灰的气息,令人作呕。
监工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十名苦力跟在他身后。下到地窖,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什么地窖,分明是一座地下祭坛!
地窖约有三丈见方,四壁以青石砌成,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地面中央是一个直径一丈的圆形血池,池中暗红色的液体尚未完全凝固,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血池四周,摆放着八盏青铜灯盏,灯油已干,灯芯焦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池边缘散落着数十具白骨,有人形,有兽形,更多的则是无法辨认的怪异形态。那些白骨表面呈现暗黑色,显然被特殊处理过。
“这……这是什么地方?”一个苦力颤声问道。
监工冷冷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赶紧干活,把这些白骨装进麻袋,搬到外面的马车上!”
众人不敢多言,硬着头皮开始搬运白骨。沈惊鸿与燕之轩混在其中,一边干活,一边仔细观察。燕之轩在搬运一具人形白骨时,忽然注意到白骨颈骨上挂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竟与燕家祖传的“杏林玉佩”一模一样!
他心中剧震,强忍着手抖,悄悄将那玉佩藏入袖中。
沈惊鸿则在血池边缘发现了几块碎裂的陶片。她趁人不备,拾起一片,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辨认——陶片上绘着扭曲的符文,与她在西山密窑见过的长生药配方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这慈云庵地下,果然是“玄”与红莲教进行邪恶仪式的地方!
“动作快点!”监工催促道,“天亮前必须清理完毕!”
苦力们加快速度,将一具具白骨装入麻袋,扛出地窖。沈惊鸿注意到,监工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众人,尤其是在搬运那些刻有符文的石构件时,他更是亲自在一旁监督。
约莫半个时辰后,地窖内的白骨被清理得七七八八。监工让苦力们去地面休息片刻,自己则留在下面检查。
沈惊鸿与燕之轩趁此机会,在地面废墟中假装找地方避雨,实则观察周围环境。他们发现,东边那个正在被填埋的大坑周围,泥土颜色异常暗红,显然之前埋过什么东西。
“得想办法去看看那个坑。”沈惊鸿低声道。
燕之轩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迷神散’,吸入后会产生幻觉,看到最恐惧的东西。我们可以趁监工不注意,撒在那些护卫附近,制造混乱。”
“好主意。”沈惊鸿接过纸包,“等会儿我们装作争执,引护卫过来。”
两人商议妥当,回到休息的人群中。不一会儿,燕之轩忽然推了沈惊鸿一把,粗着嗓子骂道:“你眼睛长哪儿了?踩到老子脚了!”
沈惊鸿不甘示弱:“踩你怎么了?这地方是你家的?”
两人越吵越凶,很快扭打在一起。周围的苦力纷纷退开,不敢掺和。监工听到动静,带着两名护卫赶过来。
“住手!不想干了是不是?”监工怒喝。
沈惊鸿与燕之轩装作被吓到,停下手来,但依旧互相怒视。监工走到两人中间,正要训斥,燕之轩忽然“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手中的纸包脱手飞出,正好在护卫脚下炸开。
淡黄色的粉末在雨幕中迅速扩散。两名护卫吸入后,脸色骤变,忽然拔出刀来,对着空气疯狂挥舞:“鬼!有鬼!”
“救命啊!别过来!”另一名护卫更是抱头鼠窜,撞倒了旁边的木料堆。
场面顿时大乱。苦力们见护卫发疯,吓得四散奔逃。监工也慌了神,一边喊着“镇定”,一边试图控制局面。
趁此机会,沈惊鸿与燕之轩迅速溜到东边的大坑旁。坑已经填了大半,但边缘还散落着一些未被掩埋的物件——几件破损的僧袍,几串断裂的佛珠,还有……几块沾满泥土的玉牌。
燕之轩捡起一块玉牌,擦去泥土,脸色瞬间惨白。玉牌上刻着一个“燕”字,背面是小篆的“杏林世家”四字——这是燕家子弟的身份玉牌!
“这……这是我三叔的玉牌!”燕之轩声音颤抖,“他三年前去江南采药,从此音讯全无,族中只当他遭遇不测,没想到……”
沈惊鸿心中一沉。燕家失踪的子弟,竟然出现在慈云庵的埋尸坑中!这意味着,燕家早就被“玄”和红莲教盯上了,他们一直在暗中抓捕燕家人,用于某种邪恶仪式!
“快看这里!”沈惊鸿在坑边又发现了一本被烧掉大半的册子。册子用油纸包裹,侥幸未被完全烧毁。她翻开残页,上面记录着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内容:
“甲子年三月初七,取燕氏嫡系血脉三人,心头血三滴,注入血池……”
“丙寅年九月初九,以燕氏女子为引,炼制‘圣婴丹’……”
“戊辰年腊月廿三,血月之夜,集燕氏九人心头血,开启‘逆命法阵’,可夺大胤国运……”
册子的最后一页,字迹格外清晰:“庚午年七月初七,血月再临,需燕氏最后纯血一人,献祭法阵,可成不死圣婴,掌天下权柄。”
庚午年七月初七——那正是三天后!
“最后纯血一人……”燕之轩声音发颤,“难道他们指的是……”
“是你。”沈惊鸿合上册子,目光如冰,“燕家这一代,只有你是嫡系纯血。‘玄’抓了这么多燕家人,却一直没有动你,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等血月之夜,用你的心头血完成最后的仪式!”
燕之轩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他想起祖父这些年越来越沉默,想起父亲总是欲言又止,想起燕家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族人……原来,燕家早就被当成了祭品,而他,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沈惊鸿拉住他,“这些证据足够证明‘玄’与红莲教的阴谋。只要将证据送到陛下手中——”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想走?晚了。”
两人猛然回头,只见监工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发疯的护卫已经恢复正常,正从四面围拢过来,眼中闪着残忍的光芒。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监工狞笑,“王管事早就交代过,今晚的苦力里可能混进老鼠。没想到,老鼠竟然自己跳出来了。”
沈惊鸿与燕之轩背靠背站立,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七八个人。这些护卫显然都是练家子,步伐沉稳,眼神凶悍,不是普通打手。
“燕公子,我们主上等你很久了。”监工盯着燕之轩,“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可以饶这个小子一命。”他指了指沈惊鸿。
燕之轩咬牙:“休想!”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监工一挥手,“上!抓活的!”
护卫们一拥而上。沈惊鸿与燕之轩同时出手——沈惊鸿短剑出鞘,剑光如电,瞬间刺穿一名护卫的咽喉;燕之轩则洒出一把药粉,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护卫吸入后,顿时面色发黑,倒地抽搐。
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武艺不弱。监工更是刀法狠辣,一刀劈向燕之轩面门。燕之轩侧身闪避,却还是被刀锋划破肩头,鲜血直流。
“之轩!”沈惊鸿惊呼,一剑逼退两名护卫,冲到燕之轩身边。
“我没事!”燕之轩咬牙撕下衣襟包扎伤口,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这是‘爆血丹’,服下后能暂时提升功力,但事后会元气大伤。沈姑娘,你带着证据先走,我拖住他们!”
“不行!”沈惊鸿斩钉截铁,“要走一起走!”
她环顾四周,发现那些苦力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整个慈云庵废墟只剩下他们与这群护卫。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电光不时照亮这片修罗场。
“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成全你们!”监工眼中闪过狠厉,“放信号,让外围的人进来!”
一名护卫掏出一枚响箭,正要发射,沈惊鸿眼疾手快,一枚银针射出,精准刺入他手腕。响箭脱手落地。
但已经晚了——庵堂外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有三四十人正快速接近!显然,萧彻与“玄”在慈云庵周围布置了重兵,只等瓮中捉鳖!
“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了了。”沈惊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她忽然从怀中取出那枚血色玉佩,高举过头。玉佩在电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光,上面“圣火不灭,红莲永生”八个字仿佛活了过来。
“红莲圣令在此!”沈惊鸿厉声喝道,“见此令如见圣女!尔等还不跪下!”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些护卫愣在当场,面面相觑。红莲教等级森严,圣令确实有至高权威。但眼前这人分明是个男子,怎会持有圣女信物?
监工也迟疑了:“你……你到底是何人?”
沈惊鸿冷笑:“圣女已将圣令交予我,命我暗中监督慈云庵事宜。你们竟敢对我出手,是想造反吗?”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对燕之轩使眼色。燕之轩会意,悄悄从药箱中取出几枚烟雾弹。
“可有凭证?”监工半信半疑。
“凭证?”沈惊鸿从怀中又取出一封信——正是她从仓库暗格中找到的那封密信,“静尘师太的亲笔信,算不算凭证?”
监工接过信,就着灯笼的光线快速浏览。信的内容与印章确实无误,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燕之轩猛地掷出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遮蔽了视线。
“走!”沈惊鸿拉住燕之轩,两人趁着混乱冲向栅栏缺口。
“拦住他们!”监工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喊。
但烟雾太浓,护卫们一时分辨不清方向。沈惊鸿与燕之轩已经冲出栅栏,没入山林之中。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监工暴跳如雷,“发信号,通知所有关卡,封锁这一带山区!”
响箭终于升空,在雨夜中炸开一朵惨绿色的烟花。紧接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回应信号——萧彻布下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彻底张开。
山林中,沈惊鸿与燕之轩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身后,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林中闪烁,如鬼火般紧追不舍。
“这样跑不掉的。”燕之轩喘息道,“他们熟悉地形,人数又多,很快就会追上。”
沈惊鸿环顾四周,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处断崖:“去那边!”
两人跑到断崖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雨水汇成瀑布,轰隆作响。崖壁上藤蔓丛生,隐约可见几个黑黝黝的洞口。
“下面是溶洞!”燕之轩眼睛一亮,“我们可以躲进去!”
沈惊鸿点头,两人抓住藤蔓,小心翼翼地下滑。刚下到一半,追兵已经赶到崖边。
“他们下去了!”有人喊道。
“放箭!”
箭矢如雨落下,沈惊鸿与燕之轩拼命躲避,险象环生。一根箭矢擦着沈惊鸿的手臂飞过,带出一串血珠。
“沈姑娘!”燕之轩惊呼。
“我没事!”沈惊鸿咬牙,“快下去!”
两人终于滑到崖壁中间的一个洞口,钻了进去。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但里面似乎很深。沈惊鸿取出火折子点燃,微弱的火光映出洞内的景象——这是一个天然溶洞,洞顶倒垂着钟乳石,地面湿滑,有地下河穿流而过。
“往里走!”沈惊鸿拉着燕之轩,沿着地下河向深处走去。
追兵们也陆续滑下断崖,但洞口狭窄,只能一个个进入。监工站在洞口,脸色阴沉:“放烟!熏他们出来!”
护卫们点燃湿柴,浓烟灌入洞中。但溶洞曲折,通风良好,烟雾很快被地下河的水汽冲散。
“妈的!”监工咒骂一声,“留十个人守住洞口,其他人跟我绕到峡谷对面找其他入口。他们跑不了!”
洞内,沈惊鸿与燕之轩已经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地下河蜿蜒曲折,溶洞分支众多,他们只能凭感觉选择路径。
“沈姑娘,你的伤……”燕之轩担忧地看着沈惊鸿的手臂,伤口还在渗血。
“皮外伤,不碍事。”沈惊鸿撕下衣襟简单包扎,“倒是你,爆血丹的药效还能维持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燕之轩苦笑,“药效过后,我会虚脱至少一天。”
沈惊鸿心下一沉。半个时辰,他们必须找到出口,否则一旦燕之轩失去战斗力,两人就只能任人宰割。
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两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光亮来自一个向上的洞口,洞口外隐约能听到瀑布的声音。
“是出口!”燕之轩喜道。
两人爬出洞口,发现自己身处峡谷的另一侧。雨已经小了,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这是哪里?”沈惊鸿环顾四周,只见群山环绕,根本分不清方向。
燕之轩仔细辨认:“看那边山峰的形状,我们应该是到了九江口北面的‘鬼见愁’山区。这里地形复杂,野兽出没,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入。”
“正好,追兵也不敢贸然深入。”沈惊鸿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处理伤口,再从长计议。”
他们在山腰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不易发现。沈惊鸿在洞口撒上驱兽的药粉,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
“看看我们拿到的东西。”沈惊鸿取出那本残破的册子、燕家玉牌,以及血池边捡到的陶片。
燕之轩也拿出那枚从白骨上取下的杏林玉佩,还有几块从地窖石壁上悄悄撬下的符文石片。
“这些证据,足够证明‘玄’与红莲教勾结,以燕家人为祭品,进行邪恶仪式。”沈惊鸿沉声道,“但我们现在被困在深山里,如何将这些证据送出去?”
燕之轩沉思片刻,忽然道:“我有个办法。燕家在江南有几个秘密药铺,其中一处就在九江口西南五十里的‘百草镇’。那是燕家先祖留下的暗桩,只有嫡系子弟知道。我们可以去那里,通过燕家的渠道将证据送出去。”
“可靠吗?”沈惊鸿问。
“绝对可靠。”燕之轩肯定道,“那药铺的掌柜是我祖父当年的书童,对燕家忠心耿耿。而且药铺有信鸽,可以直接联系京城燕府。”
沈惊鸿权衡利弊,点了点头:“好,就去百草镇。但我们现在伤得不轻,又有人在追捕,必须小心行事。”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这是‘龟息丸’,服下后能暂时改变气息、降低体温,让追踪犬嗅不到我们的味道。但只能维持六个时辰。”
两人服下药丸,调息片刻,感觉身体状态有所恢复。燕之轩的爆血丹药效已经过去,此刻脸色苍白,虚弱不堪,但勉强还能行走。
“走吧,趁天还没完全亮。”沈惊鸿扶起燕之轩,两人再次踏入晨雾弥漫的山林。
在他们身后,慈云庵的废墟中,监工正对着一名匆匆赶来的紫袍人跪地请罪。
“属下无能,让那两人跑了……”
紫袍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玄”。他望着断崖方向,声音平静无波:“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血月之夜将至,燕之轩是最后的祭品,他逃不掉的。”
他转身,面具下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传令下去,封锁九江口方圆百里所有道路、码头。同时放出消息,就说……镇国公府嫡女沈惊鸿,勾结燕家余孽,意图行刺七皇子。悬赏十万两,死活不论。”
“是!”
“还有,”“玄”补充道,“让慈云庵那边加快进度。血池必须在天黑前修复完毕。三天后的子时,仪式必须准时开始。”
“属下明白!”
晨光中,“玄”的身影如鬼魅般立在废墟之上。他抬头望向东方渐亮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沈惊鸿,这一世,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燕家血脉,红莲圣火,逆天法阵……这一切,都将为我所用。大胤的江山,终将易主。”
远处山峦间,沈惊鸿似有所感,回头望向慈云庵的方向。
风雨欲来,血月将临。
这一局,已到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