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悦广场“视觉迷宫”案的尘埃落定，并未给司徒亮带来多少喘息之机。身体的透支和“镜心脉”的损伤，需要长时间的静养，但南都市的阴影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就在结案报告墨迹未干之际，一起新的、带着强烈熟悉感的案件，再次以挑衅的姿态，闯入警方的视野。
清晨，市中心另一处人流密集的商圈——“金鼎大厦”一楼的公共卫生间内，清洁工在打扫最里侧的隔间时，发出了与数月前星悦广场如出一辙的惊恐尖叫。
隔间内部的墙壁上，再次出现了用猩红粘稠液体涂抹的字迹。这一次，内容更加简短，也更加令人不安：
“时间到了。”
字迹的风格、液体的状态、甚至那混合着铁锈与甜腥的怪异气味，都与之前的“血字”案极其相似。发现的地点同样是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场所卫生间，时间同样选择在清晨，仿佛刻意要引起最大范围的恐慌。
消息传到正在事务所休养的司徒亮耳中时，他正皱着眉头，喝着叶采薇熬制的、味道一言难尽的补气养血汤药。
“又来了？”苏瑾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疲惫，“笔迹鉴定初步对比，和上次高度相似！妈的，没完没了是吧！”
司徒亮放下药碗，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锐利起来。“现场保护了吗？液体成分初步检测结果？”
“现场已经封锁了。陈静带人过去了，初步检测反馈，液体成分和上次基本一致，那种特殊的合成血红蛋白和酸性稳定剂……不是真血。”苏瑾快速汇报，“另外，这次的字迹，书写似乎更仓促，笔画尾端有些拖曳和飞白，感觉……书写者的情绪可能更不稳定？”
情绪不稳定？司徒亮捕捉到这个细节。如果是同一个模仿者，他的心理状态在发生变化。
“监控呢？”
“和上次一样，卫生间内部没有监控，入口处的监控正在调取。但对方既然敢做第二次，肯定有备而来，估计很难拍到有价值的画面。”
司徒亮沉默片刻。他想起之前“血字”案的结论——模仿者言玮是为了用极端方式“拯救”哥哥言琮，并隐晦指向“时间守望者”。如今言氏兄弟均在押，这次的“血字”是谁的手笔？是“时间守望者”亲自下场？还是出现了新的模仿者？
“牧羊人”临死前提及的“时间到了”，难道与这新出现的血字有关？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萦绕在心头。
“我过去看看。”司徒亮站起身，动作间依旧能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和脑海深处的隐痛。
“你的身体……”叶采薇担忧地按住他的手臂。
“没事。”司徒亮轻轻挣开，语气不容置疑。他看向叶采薇，“药，帮我带上。”
叶采薇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将剩下的汤药仔细倒入保温杯。
金鼎大厦案发现场，气氛紧张。警戒线外围满了窃窃私语的市民和闻风而来的记者。司徒亮在苏瑾的陪同下进入卫生间，陈静正在隔间内进行细致的勘查。
“司徒顾问，你来了。”陈静看到他，打了声招呼，眉头紧锁，“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液体成分、书写工具（推测是戴着手套用手指或简易刷子涂抹）、选择的地点和时间……就像是复制粘贴。”
司徒亮站在隔间门口，没有立刻动用“心镜”能力（他也不敢轻易动用），而是用最基础的观察力审视着墙上的字迹。
“时间到了。”
三个字，猩红刺目。笔画确实显得急促，尤其是“到”字的立刀旁，那一竖拉得很长，末端甚至有些颤抖的痕迹，仿佛书写者在极力控制某种激动的情绪。
是兴奋？还是恐惧？
他的目光扫过隔间内部。马桶、水箱、纸篓……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当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与墙壁接缝处时，在不易察觉的角落，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半凝固颗粒，与墙上流淌的液体状态略有不同。
和上次一样！这种颗粒状残留再次出现！
“陈法医，重点检测这种颗粒，看成分是否与墙上的液体完全一致，尤其是那种特殊稳定剂的浓度。”司徒亮指示道。
陈静点头，小心地提取样本。
这时，林娜那边对入口处监控的初步筛查结果也传了过来。案发时间段内，进出卫生间的人流量很大，短时间内难以锁定所有可疑人员。但林娜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预估的案发时间前约十分钟，一个穿着宽大连帽衫、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身形看不清男女的人，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大约五分钟后离开。此人全程避开了摄像头正面，行为谨慎。
“体型特征能分析吗？”司徒亮问。
“很难，衣服太宽松了。走路姿势有点……刻意的僵硬，可能是在伪装步态。”林娜回答。
又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幽灵。
司徒亮走出卫生间，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凶手就混迹其中，带着莫名的目的，再次留下了这猩红的印记。
“时间到了……”他喃喃自语。
这一次，指向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