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缓缓驶入天枢星域的外围。这片星域远比墨渊蛰伏的枯寂星区繁华,远方星云如漩涡般瑰丽,偶尔有各色流光掠过,那是往来各方的修士或商队。
曲尧精神振奋,指着远方介绍道:“前辈,前方便是天枢主星区的外围锚点之一,‘流云界’。我们商会分部便设在那里,到了那里……”
他话音未落,墨渊却突然抬手示意噤声。他的目光如电,投向侧前方一片密集的陨石带。并非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而是捕捉到了一股异常强大且充满毁灭意境的剑意波动,正与几股同样不弱、却透着阴冷诡谲的能量激烈碰撞。
“前方有争斗,能量层级不低。”墨渊语气平淡,但眼神微凝。能在这种地方引发此等规模冲突的,绝非寻常。
曲尧闻言,立刻紧张起来,操控飞舟减缓速度,并激活了更强的隐匿符文:“前辈,我们是否绕行?多一事不如……”
“靠近。”墨渊的命令简洁而不容置疑。他需要了解这片星域的现状,而冲突往往是信息的最佳来源。
曲尧不敢违逆,只得小心翼翼地将飞舟潜入陨石带的阴影之中,如同暗海中的游鱼,悄然靠近战场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墨渊目光一凝。
战场中央,一名身着玄衣、身姿挺拔的青年傲然而立。他周身剑气冲霄,那剑意凝练如实质,灰蒙蒙的色彩仿佛能吞噬光线,带着一股令万物终结、归于寂灭的恐怖道韵。其修为,赫然已至化神后期!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天地法则之力浑厚无比,显然根基稳固得超乎想象。
正是凌云!
但与百年前相比,他褪去了所有青涩与躁动,面容冷峻如冰,眼神深邃如星,唯有在挥剑的刹那,才会迸发出斩断一切的决绝。他凭借一己之力,竟将五名身着统一暗红服饰、修为均在化神初期的修士死死压制!那五名修士功法诡异,联手布下的阵法散发出不祥的血色光芒,却在那寂灭剑意下不断崩解,显得左支右绌。
“是‘万物归一会’的‘血蚀使者’!”曲尧在一旁低声惊呼,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一位剑修大人冲突上了?”
万物归一会!
墨渊心中一震。这正是总结报告中提到的、与玄黄道宗联手毁灭古陆的元凶之一!凌云竟已与他们正面对上,而且实力精进如斯!
“凌云!你屡次坏我圣会大事,今日定要你葬身于此!”为首的血蚀使者怒吼,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阵法。其余四人也同时施为,血色阵法光芒大盛,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巨大血手,掌心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带着腐蚀灵力、污秽神魂的邪恶力量,向凌云狠狠抓去!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化神初期的范畴,隐隐触及炼虚门槛!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他手中古朴长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周身寂灭剑意极度内敛,尽数汇聚于剑尖一点。
“寂灭·归无。”
他轻声吐出四字,一剑刺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极细、极暗的灰线,如同划破画卷的墨痕,迎向那庞大的血手。
嗤——!
仿佛热刀切入牛油,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血手,在被灰线触及的瞬间,竟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连其中的怨魂哀嚎都戛然而止。灰线去势不减,瞬间穿透了血色阵法!
“不——!”五名血蚀使者同时惨叫,阵法反噬之下,人人喷血倒飞,气息瞬间萎靡。
凌云持剑而立,衣袂飘飘,眼神冷漠地看着重伤的敌人,正欲彻底了结。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虚空之中,一只完全由阴影构成、缭绕着不祥黑气的利爪,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凌云身后,直取其后心!这一击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出手之人的实力,远在那些血蚀使者之上,至少是化神巅峰!
凌云刚全力破阵,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眼看便要遭此暗算!
一直静观其变的墨渊,眼中精光爆射!
他甚至没有迈步,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阴影利爪的方向,隔着遥远距离,轻轻一划。
“断。”
一道极细、极暗的空间裂痕,如同瞬移般,精准地出现在阴影利爪与凌云之间。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碰撞。那阴毒狠辣的利爪,在触及空间裂痕的刹那,仿佛被从这个世界“抹除”了一般,从中断裂,前半部分瞬间化为虚无阴影,后半部分则猛地缩回虚空,传来一声闷哼。
凌云反应极快,在利爪出现的瞬间已然警觉,身形暴退,同时寂灭剑意护住周身。他猛地转头,先是看向那偷袭者隐匿的方向,眼神冰冷,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自隐匿飞舟中一步踏出的墨渊身上。
看着这张百年未见、气息却已变得渊深如海、与周遭空间浑然一体的故友面容,凌云先是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那冰封般的冷峻神情终于融化,嘴角勾起一抹真切而带着感慨的弧度。
“墨渊……果然是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消失。”
墨渊看着修为大增、气质沉稳的凌云,心中亦是百感交集,他微微颔首:
“凌云,百年不见,你的剑,更利了。”
两位历经劫波、于星海重逢的故友,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而他们周围,万物归一会的威胁尚未解除,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