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脚步声落在石阶上,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青铜面具下的光微微晃动,灵教主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暗红的气流。
燕南泠握紧匕首,站在星瑶身前。她没有后退,也没有说话。萧无痕靠在墙边,呼吸微弱,一只手撑着地面,指节泛白。
“时辰到了。”灵教主开口,声音像铁片刮过石面。
阿泠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玉佩。它正在发烫,像是被什么力量唤醒。她想起星瑶最后的话——别信外物。
她撕下衣角,将手掌划破。血滴落在拼合的玉佩上,渗入缝隙。与此同时,她轻轻抬起星瑶的手腕,用银针刺破指尖,让她的血也落了上去。
两股血流交汇的瞬间,玉佩猛然震动。
一道星光从中心炸开,形成环形光阵。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蔓延至四壁。石柱崩断,油灯熄灭,唯有那道星图悬浮而起,缓缓升空。
灵教主向前一步,却被光阵弹开。他踉跄后退,面具裂开一道细纹。他怒吼一声,再次扑来,却被更强的光芒逼退,只能站在边缘,身影扭曲如烟。
阿泠感到一阵失重。她下意识抓住萧无痕的手。下一刻,两人被卷入虚空。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无数光点在流动。像是夜空倒悬,星辰游走。她抬头,看见一幅巨大的星图在头顶旋转,每一颗星都连着一条线,最终汇聚于她胸前的玉佩。
意识开始模糊。画面一闪而过——
一间茅屋,火炉旁坐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粗布衣,手里拿着药典;另一个戴金镯,手腕上有锁链的痕迹。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又是一幕——雪地里,姐姐跪在祭坛前,手中握着半块玉佩。她割开手腕,血流入凹槽。门缓缓闭合,她倒在雪中,再没起来。
画面断裂,新的文字浮现。
【现代医生燕南泠,乃千年守卷人转世】
【与楚宫私生女星瑶为双生灵魂】
【一魂分二,历劫归真】
三行字悬在空中,随即消散。更多的记忆涌来——她曾活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在封印星渊时死去。而星瑶,是她分裂出去的那一部分魂魄,被藏于楚宫,受尽折磨,只为等到重聚这一天。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原来她不是偶然穿越。她是会来的。
萧无痕漂浮在她身旁,脸色苍白。他胸口起伏微弱,颈间的玉佩突然颤动。一道光从他皮肤下透出,顺着血脉流向锁骨处的胎记。
阿泠伸手按住他心口。指尖触到胎记的刹那,一股灼热传来。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剑谱——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一直贴身存放。
她将剑谱覆在玉佩上。
纸页无火自燃,化作青焰。火焰缠绕玉佩,两者融合,空中星图终于完整。最后一角亮起,指向北方极远之地。
“玉佩为证,剑谱为引……”萧无痕喃喃道,眼睛仍未睁开。
她这才知道,他也不是普通人。他的血脉来自守卷人旁支,天生能感知星渊波动。他母亲当年拼死送出的,不只是剑谱,还有开启星图的关键。
他是守护者,不是容器。
现实中的地窖开始崩塌。石块接连掉落,地面塌陷成坑。星瑶靠在墙角,气息越来越弱。她的身体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空气。
她抬起头,看向虚空中的阿泠。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笑。
“原来……你就是我一直等的姐姐。”
阿泠想冲过去,却被虚空束缚,无法移动分毫。
星瑶抬起手,指尖轻点眉心。一道微光飞出,穿过裂缝,落入阿泠识海。刹那间,千年前的记忆补全——初代守卷人姐妹立于星渊前,一人献祭,一人转世。轮回不断,只为等双生重聚,重启残卷。
“姐姐,要活着……这一次,换我为你守门。”
话音落下,她身体彻底消散。玉佩从她手腕滑落,坠入深渊。地窖轰然塌陷,碎石掩埋了一切。
唯有那幅星图,依旧悬浮于废墟之上,光芒不灭。
阿泠漂浮在虚空中,耳边回响着星瑶的最后一句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血迹未干。银针还握在指间,针尖滴下一滴血。
血珠落下,砸在星图中央,晕开一圈涟漪。
星图突然转动,速度加快。光芒聚焦于一点,投射出新的文字:
【命定之人已现,星渊之门将启】
萧无痕的身体缓缓下沉,颈间玉佩已与剑谱完全融合,化作一枚晶石,嵌入星图一角。他的呼吸几乎停止,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
阿泠伸手想去拉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透明。她低头,看见星光从皮肤下渗透出来,像是要将她分解。
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清醒。她不能在这里消失。她还有事要做。
星图越转越快,周围的虚空开始扭曲。她看见远处有一道门的轮廓,半开半闭,内部漆黑,仿佛吞噬一切。
门缝中,有一点红光闪烁。
像是眼睛。
她盯着那点光,忽然明白那是什么。
灵教主没有被彻底击退。他在等,等星图完全开启,等门彻底打开。
她猛地抬手,将银针插入自己肩头。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抓住萧无痕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星图边缘。
“还没完。”她说。
星图震动了一下。
门缝中的红光剧烈闪动。
她感觉到一股拉力,从门内传来。像是有东西在拽她进去。
她死死抓住萧无痕,不肯松手。
头顶的星光突然凝滞。
整个虚空安静了一瞬。
然后,星图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阿泠抬起头,看见星图最顶端,多出了一颗从未见过的星。它不在原有轨迹上,却是最亮的一颗。
它正对着她。
她听见一个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