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审计官走了进来，目光快速扫过院子。
当看到正在用一把寒光闪闪的灵剑，无比精准地给一排灵菜松土的剑心时，年长的审计官脚步一顿，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这是……”
“哦，我们农业部的技术革新。”瘦子面不改色地介绍，“‘剑道农耕法’，能将除草效率提升百分之三百，同时精准刺激灵植根部，促进生长。这是我们后勤保障体系里，一个小的成本优化尝试。”
审计官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
石桌上，已经铺满了各种兽皮卷宗。
“三位大人请看。”瘦子展开一份最长的报告，“这是我们项目从立项到初见成效的全部财务流水。包括但不限于：舞台搭建材料费，音响设备折旧费，首席导师张真人的课时费，以及我们全体后勤人员的精神损失费和高危工作补贴。”
叫墨算的审计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由白骨制成的算盘。他拿起一份账目，开始核对。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算盘上的数字，和兽皮卷上的，对不上。不，是根本无法计算。他眼里的数字是“三千”，可算珠拨过去，却总会莫名其妙地变成“三千零一”，或者“两千九百九十九”。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瘦子手里那个灰扑扑的算盘。
瘦子一脸无辜地将灰色算盘往前递了递：“大人，要不用我的试试？我这个，是最新款的‘混沌算法’专用算盘，可能跟您的旧款不太兼容。”
墨算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胖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块黑不溜秋，泛着金属光泽的圆饼。
“三位大人，这是我们‘聚宝盆项目组’的最新研究成果，编号‘混沌饼-01’。”胖子一脸严肃地介绍，“我们投入了三万中品灵石，两千上品灵石，才转化出这么一小块‘初代混沌物质’。目前，其物理性质极其稳定，硬度堪比玄铁，具体用途还在进一步开发中。”
审计官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块饼。
“当！”
一声金属脆响。墨算的手指，被震得微微发麻。他看着那块饼，又看了看报告上那惊人的投入成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咳咳！”张小辫儿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
“三位大人，物质投入只是基础。我们项目的核心，是精神层面的构建！”他摆出一个“单骑救主”的姿势，眼神狂热，“我，作为项目的灵魂人物，通过将英雄的‘神’，注入到舞蹈的‘形’之中，成功唤醒了怨灵们沉睡的集体荣誉感！这是一种无形资产，其价值，是无法用灵石来衡量的！”
三位审计官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最后，他们被带到了那个暗金色的瓦盆前。
钱通早已酝酿好了情绪，一看到审计官，眼泪就“唰”地下来了。
“大人！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他抱着瓦盆，哭得撕心裂肺，“为了激活这个上古神器，我们……我们商会百年的积蓄，全都投进去了！我，作为新上任的‘首席资源投入官’，每天的工作，就是眼睁睁看着海量的灵石，变成这盆底的灰！”
他指着盆底那薄薄的一层灰色粉末，声音悲怆：“这哪里是花钱，这分明是在用我们的血汗，为三界的和平稳定，燃烧自己啊！”
墨算看着眼前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离谱。
一个用算不清楚的账本忽悠他。
一个花了几万灵石做了块石头。
一个跳大神说自己是无形资产。
还有一个抱着盆哭，说败家是为了世界和平。
他感觉自己那由地府法则构成的神魂，正在出现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自己的逻辑：“你们的报告，我看完了。账目……混乱。成果……存疑。我无法批准你们的经费申请。”
院子里，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瘦子的笑容僵在脸上。
“但是，”墨算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疲惫和动摇，“万哭魔渊的怨气，确实平息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他看向林晚，这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却仿佛一切主谋的女子。
“所以，经我们的初步评估，并紧急请示幽冥之主后，我们有了一个新的提议。”
林晚挑了挑眉。
玄烨不知何时，已经沏好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了他们的面前。茶气袅袅，似有安神静心之效。
墨算看着那杯茶，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那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决定。
“我们地府，决定不报销你们的经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要入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