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的沙蜜甜香飘满沙丘时,林怡希正带着小满给永泉鱼塘撒鱼食。
金黄色的沙蜜从蜂巢里淌出来,顺着沙枣树干流进陶瓮——这是入秋后的头茬蜜,母亲笔记里说“沙蜜润心肺,能抵百日饥”。王婶用沙棘枝编了“采蜜梯”,张姐带着沙盗守在蜂巢外,怕沙鼠偷蜜;阿依汗则用冰焰草汁在蜂箱上画“安蜂符”,说是能镇住躁脾气的野蜂。一切都像在酿一首关于“甜”的诗,直到第一声蜂鸣变了调。
黑沙蜂的“毒蜜劫”
“嗡——”
原本清亮的蜂鸣突然变得嘶哑,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木头。小满抱着蜜罐抬头,只见蜂巢出口涌出团黑雾——那不是蜂群,是黑沙蜂:它们的翅膀泛着尸气的青灰,尾部毒针挂着黑色黏液,飞过的地方,沙枣花的白瓣瞬间焦枯。
“不好!蜜变黑了!”张姐惊呼。陶瓮里的沙蜜竟从金黄变成墨绿,凑近闻有股腐尸味。驼铃婆婆的铜铃突然剧烈摇晃:“这是‘毒蜜’,沾着会烂舌头!”
众人循着蜂群飞来的方向望去,沙丘后竟站着个守蜂人:他裹着破麻布,脸上爬满尸油苔藓,怀里抱着个空蜂箱,正是半年前帮绿洲驯蜂的老吴。老吴的儿子小宝,去年被沙暴卷进了“断喉谷”,从那以后他就疯了,总说“沙蜜是小宝的糖,谁抢就跟谁拼命”。
蜂巢下的“执念根”
“他在用尸油养蜂。”阿依汗用冰焰草火把照亮蜂巢底部,只见泥土里埋着个陶瓮尸油罐,罐口插着老吴的银簪(小宝送他的生日礼),尸油顺着簪子渗入蜂巢,把沙蜜染成了毒。“这些黑沙蜂,是他用自己养的沙蜂和尸油杂交出来的‘守蜜兵’。”王婶的沙棘杖戳了戳蜂巢,杖头的“守水人”刻字让黑沙蜂稍微退了退,“他不是害人,是想守住‘给小宝留的蜜’。”
林怡希翻开母亲笔记“蜂事篇”,找到老吴提过的“沙蜜守心诀”:「沙蜂恋旧巢,毒蜜因执念;以忆唤其主,以净化其蜜」。小满突然指着老吴的银簪:“怡希姐,簪子上有云种叶的银粉!他以前总用云种叶给蜂箱驱虫!”
女人的“净蜜计”
“分三路!”林怡希将解毒沙柳叶、圣树汁囊和云种叶分给众人,“王婶带云种部落用‘云叶唤忆阵’——云种叶银光对着老吴的眼睛,唤他养蜂时的记忆;张姐带沙盗用‘冰焰草绳缚蜂’——绳浸过冰焰汁,能捆住黑沙蜂的毒针;我和阿依汗、小满去取蜂巢下的尸油罐,用‘圣树汁洗蜜’!”
第一路:云叶唤忆
云叔带着族人扯下蓑衣上的云种叶,叶背银光织成网,照向老吴的眼睛。他干裂的嘴唇突然动了,含糊地吐出“小宝”两个字——画面在他浑浊的瞳孔里闪回:去年春天,他教小宝用沙枣花酿蜜,小宝舔着蜜罐笑:“爷爷,这蜜比糖块还甜,等我长大,给你酿一山!”他的尸油苔藓竟微微褪去些,像想起了什么温暖的事。
第二路:冰焰缚蜂
阿依汗的冰焰草绳甩成圈,精准套住一只黑沙蜂。蓝焰顺着绳子蔓延,毒针上的黑色黏液“滋滋”蒸发,蜂身渐渐变回沙黄色。“这绳能拔毒!”张姐喊着,沙盗们用绳子在蜂巢外编了道“护蜜网”,黑沙蜂果然不敢靠近。
第三路:圣树洗蜜
林怡希蹲在尸油罐前,圣树汁顺着匕首滴入罐口——尸油遇到圣树汁“噼啪”炸开,化作无害的金沙。她撬开蜂巢底部的暗格,取出被污染的沙蜜,倒入陶盆,加圣树汁搅拌。墨绿的毒蜜竟慢慢变回金黄,甜香重新飘了出来。
守蜜人的“归心”
当最后一滴毒蜜被净化,老吴突然“扑通”跪下,抱着空蜂箱嚎啕大哭。他的麻布衣裳下露出半截童毯——那是小宝的遗物,上面绣着沙枣花。“小宝……”他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个蜡丸,里面包着半块沙枣糖,“他说要给我留的……我没守住……”
小满跑过去,把新酿的沙蜜倒在蜡丸旁:“吴爷爷,蜜酿好了,小宝尝不到,我们替他尝。”老吴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金黄的蜜,尸油苔藓竟大片脱落,露出底下淡粉色的皮肤——那是活人的温度。
王婶把沙枣核护身符戴在老吴脖子上:“以后蜂巢有我们守着,你陪小宝的魂,喝口甜蜜。”老吴点点头,用银簪在蜂箱上刻了朵沙枣花,和小宝绣的童毯一模一样。
沙蜜香的“新誓”
傍晚,绿洲的篝火旁摆开“蜜宴”。
林怡希把净化后的沙蜜涂在百章饼上,分给每个人;王婶用沙蜜熬了“润心汤”,给老吴和刚苏醒的李二叔、赵婶喝;小满用云种叶编了“蜜哨”,吹出的声音能引沙蜂采蜜;驼铃婆婆则把沙蜜装进风滚草袋,说要带给下游部落“尝尝绿洲的甜”。
老吴坐在蜂巢边,看着沙蜂在沙枣花间飞舞,翅膀上沾着云种叶的银粉,像撒了把星星。他忽然哼起小宝教他的童谣:“沙枣花,开满坡,蜜儿甜,心儿乐……”声音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
林怡希望着这片被沙蜜浸润的土地,知道末日的甜从来不是天上掉的——是用圣树汁洗过的毒蜜、用云种叶唤回的记忆、用女人手织的护蜜网换来的。囤货的尽头,是人心攒成的蜜;末日的尽头,是守着甜不肯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