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泉的干涸来得比预想中快。
清晨,林怡希提着陶壶去泉边打水,却见泉眼只剩个龟裂的沙窝,昨夜还碧波荡漾的水面,此刻覆着层灰白的盐碱壳。小满蹲在旁边,指尖戳了戳沙窝,突然惊叫:“怡希姐!沙地在抖!”
脚下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有无数蚯蚓在沙层下钻行。远处圣树的根须簌簌作响,金叶沙枣苗的叶片全耷拉着——沙之心的心跳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咚咚”声,像巨兽在地下捶打胸膛。
“沙震要来了。”王婶拄着沙枣木拐杖,从帐篷里拿出母亲笔记翻到“沙震篇”,纸页边缘已磨得起毛,「沙震非天灾,乃沙之心怒极,以地动洗刷遗忘」。
春种图与沙眼入口
“遗忘绿洲在沙震中心。”林怡希展开枣核里的“春种图”,羊皮纸上画着个漩涡状的沙眼,眼周生着红柳,中心立着株枯萎的沙枣树,“图说‘沙眼纳万沙,唯春种图可开’,入口就在沙震最猛的地方。”
张姐把最后半袋沙枣核粉塞进驴车:“你娘笔记还说‘沙震尸随震生,体如流沙能分裂’,得备足冰焰草汁——那东西能定沙。”
小满突然拽她袖子:“怡希姐,你看天上!”
西北方的沙丘上空,聚着团乌云,云层里竟闪着金红色的火星——那是沙粒摩擦产生的静电,沙震前的征兆。巴图公拄着杖走来:“俺年轻时见过一次沙震,沙眼像个张大嘴的怪兽,能把骆驼吞进去。得找‘守沙人’,他们祖祖辈辈守着沙眼。”
遇见守沙人:沙棘婆婆
沙丘后转出支队伍,为首的婆婆裹着沙棘枝编的斗篷,斗篷上挂满干枯的沙枣刺,手里拄着根顶端镶着红柳根的拐杖。她看见林怡希的圣树旗帜,停下脚步:“金沙村的姐妹?俺是守沙人首领乌兰,守这沙眼五十年了。”
“守沙人?”林怡希认出她斗篷上的冰焰草纹——竟是母亲笔记里提过的“沙棘部落”分支!
乌兰摘下斗篷,露出被风沙刻出沟壑的脸:“俺们守沙眼不为别的,就为防沙震毁了遗忘绿洲。三十年前你娘来过,说‘沙眼是沙之心的眼睛,忘了绿洲就会瞎’。”她指向乌云下的沙丘,“沙震尸在那儿候着呢,专吸活人的生气加固沙体。”
话音未落,沙丘后爬出几只沙震尸:它们的身体像流动的沙团,没有固定形状,手臂能随意伸长,一掌拍在沙地上,震得众人站立不稳。最诡异的是,它们的“沙核”在胸口鼓着,一吸一吐间,周围的沙粒全向它们聚拢。
女人的“定沙计”
“分三路!”林怡希把冰焰草汁囊分给众人,“乌兰婆婆带守沙人用沙棘枝编‘定沙阵’,沙棘刺能扎破沙震尸的沙体;王婶带铁犁女人用沙枣核粉撒‘稳沙圈’,核粉遇震动会膨胀,稳住沙地;我和阿依汗去引沙震尸,用冰焰火逼它们现形!”
第一路:沙棘定沙阵
乌兰的守沙人迅速散开,沙棘枝插在沙地上形成包围圈。沙震尸撞上来时,沙棘刺“噗嗤”扎进沙团,流出黑色的“沙脓”——那是它们吸收的活人气息。小满举着风滚草哨子吹响,沙棘枝竟跟着哨声摆动,把沙震尸困在阵中。
第二路:沙枣稳沙圈
王婶带着女人们把沙枣核粉撒成同心圆,核粉遇震动“噼啪”爆开,像无数小弹簧托住沙层。春梅的孩子在圈里追沙鼠,竟没摔倒:“婶子,这粉比俺家的棉垫还软!”
第三路:冰焰逼沙核
阿依汗点燃冰焰草,蓝焰在沙地上画出道火线。沙震尸怕火,疯狂扭动身体想逃,林怡希趁机用圣树纤维绳捆住一只的沙核——绳子上的活泉草汁渗入沙核,沙团瞬间凝固,露出里面干瘪的腐尸。
沙眼的“记忆”
沙震尸被除尽时,乌云已压到头顶。乌兰婆婆指着沙丘中央的漩涡:“那就是沙眼,忘忧草长在里头,能安抚沙之心。”
众人用风滚草编了顶“减震帘”,挂在沙眼入口。林怡希捧着母亲笔记走进沙眼,只见漩涡中心立着株枯萎的沙枣树,树干上刻着行字:「遗忘绿洲藏春种,沙之心记则安」。
“沙之心为啥忘?”小满摸着树干问。
乌兰叹气:“五十年前沙盗炸山取石,沙之心受了惊,记忆就乱了。你娘来时,用活泉草汁涂在树干上,它才想起遗忘绿洲的位置。”
林怡希突然明白,从怀里掏出活泉草——草叶在沙眼中竟挺直了腰杆,指向树干下的沙土。她用匕首挖开,底下埋着个陶罐,罐里装着忘忧草种子和半块母亲的护身符。
沙震平息与绿洲光
忘忧草种子刚落地,沙眼突然剧烈震动。乌兰婆婆大喊:“快撒沙枣核粉!”王婶立刻把核粉撒向沙眼,核粉遇震动膨胀成“沙垫”,托住众人。
林怡希把活泉草汁滴在忘忧草种子上,种子瞬间发芽,长出紫色的花。沙眼中心的漩涡慢慢缩小,沙之心的心跳声重新响起,这次不再是悲鸣,而是像春风拂过沙丘的“沙沙”声。
“沙之心记起来了。”乌兰婆婆跪在沙地上,抚摸着重新流动的沙粒,“遗忘绿洲……要回来了。”
傍晚,众人坐在沙眼旁休息。小满用风滚草编了个“沙震哨”,阿依汗教孩子用冰焰草汁在沙地上画画,王婶把沙枣干分给守沙人的孩子。林怡希望着远方的沙丘,那里已升起淡淡的绿意——那是遗忘绿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