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坛,位于天衍皇城最核心的区域,与皇宫遥遥相对。它并非单一的建筑,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宫殿群与高台,由洁白的灵玉与象征着五方大地的五色土垒砌而成,庄严肃穆,弥漫着厚重的国运气息与大地之力。平日里,此地戒备森严,有皇室禁军与阵法宗师共同守卫,等闲修士根本无法靠近。
夜色下的社稷坛,更显静谧与神秘。那无形的龙脉之气在此地汇聚,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呼吸之间,牵引着整个皇朝的兴衰。
韩云(云昭)的身影,如同鬼魅,出现在距离社稷坛核心区域尚有一段距离的一条僻静巷道阴影中。他并未强行突破外围的警戒阵法,那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闭上双眼,《轮回之引》秘法在识海中无声运转,完整的轮回密钥散发出温和的清辉,辅助他的感知无限延伸、细化。他不再用神识去“看”,而是去“感受”那笼罩整个社稷坛区域的、庞大而复杂的“因果之网”。
皇朝祭祀的虔诚愿力、历代帝王的意志残留、龙脉地气的自然流转、守卫士兵的警惕心绪、以及……一丝丝极其隐晦、如同毒蛇般潜伏在光明之下的——阴冷、混乱、带着永夜气息的邪恶意念!
这邪恶意念如同蛛丝,主要从社稷坛的地底深处渗透出来,与那庄严的国运之力诡异交织,试图将其污染、扭曲。那便是“玄龟”邪阵所在!
“找到了……”韩云心中凛然。邪阵的气息比他预想的还要深沉,那坐镇其中的“玄尊”,其实力恐怕已臻合道后期,甚至触摸到了巅峰的门槛!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的精神、法力、乃至存在的“概念”,都调整到与《轮回之引》共鸣的状态。他尝试着,将自己想象成这庞大因果之网中,一道微不足道、本应存在的“轨迹”,一道被所有人忽略的“背景”。
这不是隐身术,也不是空间穿梭,而是一种更为玄妙的“存在同化”。他借助轮回密钥对因果的干涉之力,让自己暂时“融入”到社稷坛区域固有的、诸如“地气轻微波动”、“夜风拂过石阶”、“一片落叶飘零”这类最自然、最不会引人警觉的因果轨迹之中。
过程极其凶险,对心神的消耗巨大。他必须精准地把握住那微妙的平衡点,既不能完全脱离现实,也不能被固有的因果轨迹同化而迷失自我。
一步,两步……
韩云的身影变得模糊,仿佛化作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清风,贴着地面,沿着阵法警戒的死角,无声无息地穿过了外围的层层禁制。守卫的士兵只觉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他如同一个透明的幽灵,在庄严的殿宇与高台间穿行,越靠近核心区域,那股阴冷的邪阵气息就越发清晰。他能感觉到,地底深处,一股庞大而邪恶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搏动,如同一个即将孵化的魔卵,与上方庄严的祭祀之力形成诡异的对峙。
最终,他停留在社稷坛最核心的建筑——社稷殿之外。殿门紧闭,上有强大的封印,但那股邪气的源头,正清晰地从殿宇之下的地宫传来。
他无法再前进了。社稷殿本身的防御与地宫入口的封印,其因果轨迹太过紧密和强大,强行融入很可能瞬间暴露。
但在此地,他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玄龟”邪阵的全貌。那是一个以大地龟蛇之形为基,以无数怨魂血煞为引,核心处更有一股令他轮回密钥都微微震颤的、源自永夜深渊本源的恐怖意志!邪阵已然基本完成,只待“引龙香”到来,便可彻底激活,强行扭转龙脉,接引圣祖!
同时,他也捕捉到了一缕极其隐晦,但与邪阵气息同源,却更加飘忽、仿佛融入光明之中的因果线。这条线,并非直接连接地宫,而是若有若无地指向皇宫深处!
“暗子……”韩云心中明悟。皇室内部,果然有高层被渗透了!而且此人身居高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甚至可能影响到祭社大典!
就在他全神贯注感知之际,异变突生!
社稷殿内,地宫深处,一股浩瀚如海、冰冷如渊的神识,如同沉睡的巨龙猛然睁开了眼睛,毫无征兆地横扫而出!
是那“玄尊”!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谐!
这股神识强大无比,远超沉渊长老,瞬间笼罩了整个社稷坛核心区域,仔细地扫描着每一寸空间,每一道气息!
韩云心中剧震,立刻将“存在同化”催发到极致,自身彻底化作一道几近于无的“因果痕迹”,紧贴着地面一块古老青砖的岁月轨迹,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那恐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从他“身上”扫过,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寻常的“涟漪”,但终究未能捕捉到那融入因果轨迹中的具体存在。
神识来回扫视数遍,最终缓缓收回地宫,只留下一道冰冷的警告意念回荡在虚空:“……蝼蚁,休得窥视圣祖伟业……”
直到那神识彻底消失,韩云才缓缓“显化”出身形,额角已渗出细密冷汗。方才可谓险之又险,若非轮回密钥对因果的独特掌控,他绝对无法瞒过那位玄尊的探查。
“合道巅峰……或者,半步大乘?”韩云脸色凝重。敌人的强大,超出了预期。
他不敢再多停留,沿着来路,再次以“因果潜行”之法,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社稷坛区域。
回到相对安全的距离,韩云立刻通过秘法,将探查到的情况——玄尊的恐怖实力、邪阵已基本完成、以及那条指向皇宫深处的“暗子”因果线,紧急传讯给了悟净、璇玑和蓝蝶。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韩云的传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玄尊实力极强,邪阵随时可能被强行激发部分威能。我们必须加快行动!悟净师兄,祈福仪式时务必小心,那‘暗子’很可能就在仪式队伍中,或者能影响仪式队伍!”
“引龙香必须截下!璇玑,蓝蝶,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
皇都的夜空,乌云悄然汇聚,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最终决战的阴云,已然笼罩在社稷坛上空,而隐藏在光明下的背叛者,更让局势扑朔迷离。
韩云望向皇宫的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接下来,不仅要斩邪魔,还要……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