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么小的事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叶拾壹抿了口粥，温热的口感一直暖到心里，“那会儿觉得天大的事，现在回头看，也不过是碗粥的温度就能化解的小麻烦。”
她放下勺子，目光渐渐坚定：“明天我们去见张律师。不管这合同多复杂，总有办法解决的。”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力度，“妈刚才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谢谢你把我拉出来。”
儿子给她夹了块油条，眼神温暖：“母子之间说什么谢。”
窗外夜色渐深，而屋内的灯光却显得格外明亮。叶拾壹看着对面已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儿子，忽然意识到，曾经需要她庇护的小男孩，早已长成了能与她并肩面对风雨的依靠。
粥还温热，前路仍长，但此刻她已不再慌张。
粥吃到一半，儿子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他瞥了一眼，突然呛到似的咳嗽起来，连忙抽纸巾擦嘴。
“怎么了？”叶拾壹放下勺子。
儿子把手机屏幕转过来，表情哭笑不得：“是白姨……她在群里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温泉度假村。”群里最新一条是白芷柔发的宣传链接，附言：“姐妹们！周末放松走起！”
叶拾壹看着昨天还热闹无比的群聊，眼眶又有些发酸。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儿子轻轻拿过她的手机：“妈，我先帮你回一句？”见她点头，他利落地打字回复：“柔柔姐，我这周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去玩～下次一定陪你们泡个够！”还加了个撒娇的表情包。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立刻弹出白芷柔的回复：“拾壹你有事随时找我们啊！别又自己硬扛着！”紧接着季潮也冒泡：“需要帮忙直接说，随叫随到。”
叶拾壹看着屏幕上迅速跳出的关心，心里又暖又涩。儿子握住她的手：“妈，你看，季姨白姨从来不怕你‘麻烦’她们。等明天咨询完张叔叔，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她们，好吗？”
叶拾壹重重点头，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夜深了，母子俩收拾着碗筷。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依偎在一起。
碗筷刚收拾到一半，叶拾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手忙脚乱地把碗放进水池：“是季潮打来的！”
儿子默契地关掉水龙头，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叶拾壹深吸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故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潮潮，怎么这么晚打来呀？”
电话那头传来季潮干脆利落的声音：“叶拾壹，你少跟我装。刚才在群里就听出你不对劲了——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叶拾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你每次撒谎声音都会变飘。”季潮毫不客气地戳穿，“是遇到经济上的困难了？还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我和芷柔刚才算了算，手头能动的现金差不多有五十万，不够的话我再把理财赎回一些……”
叶拾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赶紧捂住话筒。儿子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对电话那头说道：“季姨，我是小宇。确实遇到点合同问题，不过已经约了张叔叔明天看条款。等明天咨询完律师，我们再详细和您说，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季潮柔和下来的声音：“好，那明天等你们消息。记住啊，天大的事有我们一起扛。”
挂断电话后，叶拾壹看着手机屏幕上三人的合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儿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妈，你看，这就是你最珍贵的财富啊。”
窗外月色正好，而屋内的暖意比月光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