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香混合着酱油和猪油的温暖气息在小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叶拾壹利落地把面条捞进两个大碗里,又在滋滋作响的平底锅里卧了两个完美的荷包蛋,边缘焦脆,蛋黄却是溏心的。
她端着碗回到客厅,把铺着金黄荷包蛋的那一碗推到儿子面前。
“喏,你的加蛋豪华版。”
“谢谢老妈!”叶湛拿起筷子,小嘴吹着气,迫不及待地先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叶拾壹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却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面条。刚才谈判时的肾上腺素褪去,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思量浮了上来。
“儿子,”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妈是不是挺没用的?”
叶湛从面碗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点酱油渍,疑惑地眨眨眼:“嗯?老妈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是觉得……”叶拾壹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遇到事,第一反应总是慌,总是想躲,要么就是想靠着别人……最后,居然还要你一个八岁的孩子来帮我拿主意,帮我联系律师,教我怎么跟人谈判……”
她越说声音越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自嘲:“明明我才是大人啊。”
叶湛放下筷子,小脸板正起来,异常认真地看着妈妈:“老妈,你才不是没用呢!”
“你看啊,”他掰着手指头数,“最后去打电话谈判的是你不是我呀!方律师说的那些话,是你自己组织好语言去跟那个王先生说的。面是你煮的,蛋是你煎的,家是你养的呀!”
他往前凑了凑,黑亮的眼睛盯着妈妈:“而且,你忘了?你接的那些任务,不管是帮人调查还是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后完成任务的、解决麻烦的,不都是你自己吗?你超厉害的好吗!”
叶拾壹听着儿子稚气却无比认真肯定的话语,鼻子微微发酸,心里那片因为自责而泛起的涟漪,慢慢被一种温热的暖流抚平了。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瞪他一眼:“臭小子,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
“我说的是事实!”叶湛挺起小胸脯,随即又嘿嘿一笑,露出点狡黠,“不过嘛,老妈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下次我的冰淇淋预算,是不是可以稍微那么……上调一点点?”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叶拾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那点阴霾被儿子这番插科打诨彻底驱散。她伸手用指尖抹掉他嘴角的酱油渍:“想得美!赶紧吃你的面!”
虽然未来还有挑战,协议也并非完美无缺,但此刻,在这个飘着面香的小小客厅里,母子俩相视而笑,一种共同经历过风雨后的踏实与温暖悄然弥漫开来。
叶拾壹拿起筷子,终于有胃口开始吃她那碗已经有些坨了的面。她知道,路还长,但至少,她不是一个人。果然是,女子本柔弱,为母则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