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佑圣通天弘德文昌帝君”!
这道近乎封神的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大明疆域的每一个角落。礼部官员捧着烫金诏书奔走四方,工部匠人连夜赶制神主牌位,各州府县衙不敢怠慢,纷纷择选风水宝地,兴建祠庙。不过旬月之间,自江南水乡至北疆边塞,一座座或恢弘或简朴的“文成帝君庙”拔地而起,香火缭绕,蔚为大观。
民间对此反响尤为热烈。东南沿海深受倭寇与邪气之苦的百姓,感念刘伯温与格物院活命之恩,将其视为真正的守护神,祭拜最为虔诚;北地边民虽远,亦闻其荡魔事迹,加之朝廷推崇,亦纷纷入庙焚香。更有甚者,一些偏远村落,直接将刘伯温的画像与天地君亲师并列供奉。无形的信仰念力,如同涓涓细流,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跨越千山万水,汇成一股磅礴而纯粹的意念洪流,循着那冥冥中的星轨联系,涌向虚空深处的星穹祭坛。
谨身殿内,朱元璋听着毛骧关于各地立庙进香情况的密报,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立于殿门处,负手仰望星空,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落在了那片寻常人眼中并无异状的紫微星垣。
“陛下,”李善长侍立一旁,语气带着一丝谨慎的试探,“各地祠庙香火鼎盛,万民感念刘公恩德,此乃教化之功,民心所向。然……‘帝君’之位格非同小可,长此以往,恐民间只知‘文成帝君’,而不知……”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朱元璋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善长,你可知朕为何要如此?”
李善长躬身:“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刘伯温,非常人也。”朱元璋走回御案,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其能通鬼神,晓阴阳,更能引动山河之力,乃至……于虚空之中,与上古遗存交感。此等力量,已非寻常帝王术所能驾驭。”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然,此力生于大明,用于大明,护的是朕的江山,保的是朕的子民!与其猜忌防范,令其流于野,或为外邪所趁,不若朕亲自出手,将其纳入煌煌正道,以万民信仰、以山河国运,将其与这大明国祚,彻底绑在一起!”
“他要信仰,朕便给他信仰!他要国运为引,朕便以国运相托!朕倒要看看,受朕敕封,享万民香火,承社稷重担之后,他这‘帝君’,究竟是我大明之守护神,还是……”朱元璋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帝王心术的深沉与霸道,已显露无疑。
李善长心中一凛,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深意。这不是简单的追封荣宠,而是一场宏大的“驯服”与“绑定”。以举国之力,将刘伯温这超凡的存在,彻底融入大明的统治体系,使其成为帝国秩序的一部分,而非游离于外的威胁。
“陛下圣明!”李善长深深一揖,心中却是波涛翻涌。这位开国皇帝的心胸与手段,实在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阴山,镇渊阁。
墨羿自然也接到了朝廷大力推动立庙祭祀的消息。他站在阁顶,望着远方峡谷中依旧翻涌的寂灭气息,手中摩挲着那枚作为核心的玉佩碎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碎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其中蕴含的那丝紫金意蕴,正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增长着,变得更加凝练,更加深邃。甚至,当他静心感应时,仿佛能“听”到无数细密的、充满祈愿与感念的声音,跨越虚空,萦绕在碎片周围。
“以万民信念为帆……”他低声重复着刘伯温传来的话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皇帝此举,看似尊崇,实则是以阳谋,将大人归来的希望,与这大明的国运民心,彻底系在了一起。
他并不反感这种方式。在他看来,刘伯温本就是为了这片山河而牺牲,若能借此归来,继续守护此地,正是最好的结局。
“报告司主!”一名承影司员快步上前,“新型‘秩序力场发生器’已安装调试完毕,覆盖范围可达裂隙边缘百丈!是否进行扩大范围测试?”
墨羿收回思绪,眼神恢复锐利:“开始测试!严密监控力场范围内能量变化,尤其是对那‘孽物’的影响!”
“是!”
星穹废墟,青铜祭坛。
刘伯温的紫金虚影已凝实如同琉璃美玉,五官清晰,眉目间带着惯有的沉静与睿智,只是更多了一份超然物外的神韵。他周身环绕的紫金色氤氲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其中大部分,正是来自大明世界的磅礴信仰与国运滋养。
这些力量并非直接提升他的魂力,而是在祭坛古老传承的引导下,如同最精妙的刻刀,一遍遍洗练、雕琢着他的神魂本质,使其更加契合“守护”与“秩序”的法则,并与那片遥远的故土,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因果联系。
他感受到了朱元璋那深沉如海的帝王心术,也感受到了万民那纯粹而炽热的期盼。对此,他并无抵触,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平静。他本就是为了那片土地而战,若能以其为根,重铸己身,再续前缘,正是因果循环,道法自然。
祭坛的守护意志传来最后的指引信息:“帆已张,舟已成……时机将至……当归……”
虚影缓缓站起身,整个星穹废墟似乎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一震。他抬起手,指尖紫金光芒大盛,不再是传递信息,而是开始引动祭坛本身残留的、最后的核心力量,以及那通过星轨源源不断涌来的信仰与国运!
他要以自身为引,以祭坛为基,以星轨为路,以信念国运为动力,开启那最终的——归来之途!
一道横贯星空的紫金色光柱,自青铜祭坛冲天而起,没入无垠黑暗!光柱之中,隐约可见山河虚影沉浮,万民祈愿回响!
几乎在同一时刻,大明世界,钦天监内,观测紫微星垣的官员骇然发现,那片星域之中,一颗原本黯淡的辅星,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其光华甚至隐隐压过了主星!光芒之中,似有龙形气流奔涌,与神州龙脉遥相呼应!
阴山镇渊阁,墨羿手中的玉佩碎片灼热如烙铁,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直指苍穹!
紫禁城内,朱元璋似有所感,猛地推开殿门,望向北方星空,虎目之中精光爆射!
归途,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