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待季墨睡了一觉醒来,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季墨揉着眼睛问道。
“晌午了,到青阳了。前面是客栈,左东家说下来歇会!”侍女冬月清脆地应着,和季文弘一起拿了马凳,小心地扶着季墨下车。
一行人走到客栈二楼雅间门口,却被守在门口的小桌子拦下了麦子和冬月:“季公子留步,楼下坐。”
“我妹妹她……”季文弘有些担心。
这时左天青走了出来:“季公子,我们和季姑娘有事商谈。你和冬月先楼下歇息。”
季墨瞥见小桌子,心中已然明了里面是谁,对大哥和冬月安抚道:“大哥,冬月,没事,你们去那边等我吧。”
季墨进门,恭敬行礼:“璟公子安!”
“嗯,”璟公子眼皮也未抬,“准备膳食吧。”
这真是把她当厨娘使唤了!季墨暗自腹诽,却也只得认命下楼。璟公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她颇有些气闷。她径直走向大堂,提高嗓门:“店家?店家在吗?食材在哪儿?”
连喊几声,大堂空荡荡,只有她的回声。季墨疑惑地走到大门口,只见小凳子和几个同样装束的侍卫聚在门外低声交谈。
“怪了,这么大的客栈,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季墨嘀咕着,转身走向厨房。冬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好奇地四下张望。
厨房里同样空无一人!灶台冰冷,案板干净得过分。
“人呢?!都去哪儿了?”季墨真有点急了。她跑到门口,拉住一个护卫打听。那护卫板着脸,只含糊说了句:“店家走了。”
“有人吗?掌柜的?跑堂的?”季墨不死心,又喊了几嗓子,依旧一片死寂。冬月也有些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莫不是店家犯了事儿,连夜跑路了?”季墨挠挠头,心里直犯嘀咕。可肚子的咕咕叫提醒她现实问题更迫切——真饿了!
她重新回到厨房,眼睛一亮。嘿!虽然没人,但这厨房储备可真够丰富的!鸡鸭鱼肉齐全,各种蔬菜堆在角落,米面粮油一应俱全。
“大哥!冬月!来帮忙!”季墨挽起袖子。
“来了!”文弘闻声跑进来。冬月也赶紧跟上。
“哥,你把那只最肥的大鹅给我剁了!冬月,去洗土豆、茄子、豆角!咱们今儿吃铁锅炖大鹅,一锅烩了它!”季墨指挥若定。
“得令!”文弘应着,抄起菜刀开始干活。冬月则乖巧地去清洗蔬菜。
季墨开始和面、擀面、切面条,准备主食——焖面!
“哟!”她眼尖,发现橱柜里还挂着几只油亮的烤鸡,“人都跑光了,这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一会儿带走,反正没人要!”她喜滋滋地盘算着。冬月惊讶地张大了嘴。
季文弘蹲在灶膛前生火添柴。季墨则像个巡视领地的将军,在厨房里转悠起来。她找了个大竹筐,把鸡蛋全捡了出来,一股脑倒进门口的大锅里,准备煮成茶叶蛋。又看到几罐鲜牛奶,眼睛更亮了:“牛奶?好东西!冬月,拿走,做成奶茶路上喝!”冬月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牛奶罐。
“咦?一直没瞅见黄瓜,这儿有!”她像发现宝藏似的,抓起几根水灵的黄瓜塞给冬月,“拿着!”
“还有黄豆!也拿着!嘿!”她正乐着,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串串红艳艳的朝天椒,“好东西!够不着……大哥!帮我把墙上那些红辣椒拿下来!”季墨指着高处喊。
季文弘放下柴火,麻利地帮她取下。
虽是冬寒的天气,这一通忙活下来,季墨愣是出了一身薄汗,脸蛋红扑扑的。冬月也忙得鼻尖冒汗,小脸通红。
而此刻,客栈顶楼雅间的窗边,两道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景象,表情……相当无语。
五皇子:“他们这上蹿下跳的……在干什么?”
左天青无奈道:“……一会儿吃饭时,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饭菜香气四溢。左天青下了楼。
季墨看见左天青,立刻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左公子!这次咱们可捡着大便宜啦!这客栈一个人影都没了,说不准店家真犯事跑路了!咱们要不要……嗯?”她做了个“打包带走”的手势,眼神亮晶晶的,“把他们东西……都搬走?我和大哥冬月都拾掇好了!”
“咳!咳咳咳……”左天青猝不及防,一口唾沫呛进气管,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憋红了。
与此同时,门口和暗处值守的几名黑衣护卫,动作整齐划一:猛地捂嘴,迅速转身,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手在身侧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完美复刻了季墨一家学规矩的场景!
季墨:“……”
冬月也彻底蒙圈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姑娘。
“这……怎么了?”季墨茫然地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笑点。
左天青好不容易顺过气,摆摆手,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和她身后抱着牛奶罐的冬月:“……无妨。你想……想拿什么,就拿吧。”语气里充满了听天由命的意味。
左天青吩咐人把饭菜拿上楼,顺便问了句,这是什么吃食。
季墨爽朗一笑:“这叫铁锅炖大鹅焖‘面’套餐!包你吃了这口想那口!香得很!”
“大哥,冬月,我们就在这儿吃!吃完把锅里茶叶蛋什么的都搬马车上去。”季墨招呼道。
左天青转身上楼,正看见他们的殿下,咬牙切齿地一拳一拳在砸椅靠!回头对上左天青的目光,两人眼神一碰——
“噗嗤!”
哪来的这活宝!
两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端碗吃饭。想起季姑娘说这菜肴名字叫“铁锅炖大鹅焖面”。
“嗝——”五皇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心道:焖面?没焖住,倒是快噎住了!他风卷残云,汤都没剩,一扫往日温文尔雅的做派!
管他焖谁,吃饱喝足,刚想上榻歇息,就听见楼下传来动静:
“蹬、蹬、蹬,”季墨跑一趟。
“蹬、蹬、蹬,”冬月跟着跑一趟。
“蹬、蹬、蹬,”季文弘扛一趟。
三人配合默契,一趟趟往马车上搬运“战利品”。护卫们再次集体捂嘴、转身、掐大腿!
季墨嘴里还抱怨:“不帮忙还乐!憋死你们算了!”
楼上的两位也憋得难受,哭笑不得!
这觉是彻底睡不了了,走吧!
“你们俩……呃,你们仨这是干啥呢?”左天青走出门口,刚好看到季墨和麦子捋胳膊挽袖子地抬着个沉甸甸的大铁桶往外走,冬月抱着满怀的瓶瓶罐罐跟在后面,他没忍住问道。
“这铁器朝廷有限制,扔了可惜,拿着呗!”季墨喘着气,“左公子,你们看看有你们需要的吗?别客气!”
“我们不拿!”左天青赶紧摆手。
“店家都跑了,不拿白不拿。便宜了我们!”季墨嘿嘿直笑,“冬月,抱稳了!”冬月用力点头,抱紧怀里的东西。
“内个小哥,帮个忙呗?”季墨看向门口俩门神,客气地说道。
门神看了眼左天青,见他无奈点头,便走过来:“可以,需要做什么?”
“帮我把这个大铁桶抬到车里去!谢谢啊!”季墨指了指。
铁桶有那么沉?还要俩人抬?
“沉啊!五十个茶叶蛋呢!”季墨拍拍桶壁,“一会儿给你几个尝尝!”
总算是倒腾完了。季墨爬上马车,瘫倒在老爹给铺的两床棉被上。冬月也累得小脸通红,望了一眼那辆高大气派的马车,无奈的挨着季墨坐下。季文弘则检查着绑好的行李。
左天青吩咐护卫善后,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那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各自启程,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