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心中警铃大作。这位“璟公子”举手投足间的气度,绝非寻常富家子弟,其背景定然深不可测。她不敢深究其来历,只凭直觉感到,面对这等人物,唯有先藏拙自保。
装傻充愣,扮作懵懂无知的乡下丫头!这是她唯一的对策。只盼这层伪装能让人忽略她的存在。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若因一时不慎卷入旋涡丢了性命,岂不冤枉!
车帘外,五皇子轩辕璟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厢壁。他愈发笃定这看似无害的小丫头绝不简单!偏偏暗卫探查多日,竟寻不出半点可疑之处,这份“干净”反而令他寝食难安。
策马护卫在侧的左天青,心中亦翻腾着疑虑。这般古灵精怪、心思难测的女子,实在世间罕有。她究竟是福是祸?连他这个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也看不透。
“季姑娘!”车窗外传来左天青的呼唤。
“在!”季墨清脆应声。
“可觉车厢闷气?”
“还好。”
“出来透透气?”
“好!”季墨正有此意。她想着今日横竖赶不到目的地,不如沿途赏景。撩开车帘,她轻盈跃下,舒展着因久坐而微酸的四肢。
“左公子,来,请你们喝点好东西!”季墨笑吟吟地招呼,“大哥,去取一坛奶茶来!再拿几个茶叶蛋。”她对着后面一辆马车喊道。
几乎是同时,轩辕璟也下了车,玄色衣袍衬得他身姿挺拔。
“璟公子,尝尝吗?”季墨大大方方地将一碗奶茶递过去,顺手又拿了个茶叶蛋。
“你偷的?!”轩辕璟剑眉微挑,语带戏谑。
“这话多伤人!”季墨佯怒,一把收回,“不吃拉倒!没人要的东西,我捡的,怎就成偷了?”说罢,她自顾自地一口奶茶,一口茶蛋,吃得喷香,仿佛那是人间至味。
……
也许是这异世的阳光与自由让人恍惚,季墨情不自禁哼唱起前世最爱的歌谣:“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泪,有过错,还记得坚持什么……”
“哎,哎,”左天青策马靠近,打趣道,“季姑娘这调子稀奇古怪,我朝闻所未闻,敢问师从哪位高人?”
“天赋异禀呗!”季墨扬起小巧的下巴,一脸理所当然。
左天青被噎得一时语塞。
……轩辕璟眸光微闪,接口追问:“那日你在哼唱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是谁教的?”
“我自己呀!心情好,有感而发!”季墨答得轻巧又理直气壮。
轩辕璟同样被堵得无言。
左天青摸摸后脑勺,只好笑着充当和事佬:“季姑娘,既如此,不如唱个完整的让我们欣赏欣赏?权当解闷。”
“哼,今日心情不佳!”季墨小嘴一撇。
“那要如何心情才好?”左天青顺着她的话问。
“我又不是你们雇来的歌姬!有好处么?”季墨眼珠一转。
“有!”
“什么?”
“你提!”
“嗯……”季墨故作沉吟,“还没想好。”
“那便算你欠我的!”左天青爽快道。
“行!口说无凭,先立字据!”
左天青竟真的从怀中掏出纸笔。
看着递到眼前的欠条,勉为其难道:“好吧好吧,看在字据份上,赏你们几句吧!”
她清了清嗓子,那充满喜庆与希望的旋律再次响起: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
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
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借用现代歌曲)
歌声在官道上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
“嗖!啪!嗖……啪!”
欢快的余音未绝,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而起!利箭撕裂空气!
“有刺客!”
“是土匪!”
“打劫的?”
“保护主子!快上马车!”护卫的厉喝炸响。
场面瞬间大乱!季墨只觉一股大力将她推向最近的一辆马车,慌乱间与轩辕璟一同挤了进去。车夫不等命令,急鞭猛抽:“驾!驾!驾!”
“文弘跟上!”前面马车上的护卫反应极快,甩出绳钩精准抓住季墨他们这辆车的车帮。左天青目光如电,眼见一支流矢直射季文弘所在的马车窗棂,他猛夹马腹,如离弦之箭扑去,一把将吓呆了的季文弘从车窗拽出,顺势扔进五皇子所在的马车车厢:“坐稳!驾!驾!驾!”
尘土漫天飞扬,两辆马车在绳钩连接下,如同受惊的巨兽,瞬间拐上平坦官道,将混乱的战场与追兵甩在身后,疾驰而去!
“不管后面的人了?冬月呢?”季墨扒着车窗,声音发颤。
“无妨!自有断后!”左天青沉稳的声音穿透车壁传来。
“都怪你们非要我唱!唱个歌把贼都招来了,这责任得对半分!”季墨惊魂未定,忍不住甩锅。
“闭嘴!”轩辕璟低喝,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窗外。
季文弘紧抓着车内栏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妹……妹妹!”他颤声问,“是不是……是不是客栈的人找来了?我们……我们拿了人家东西!”
“对哦!”季墨一拍脑门,恍然道,“停车!停车!我回去还给他们!兴许就没事了!”
“别动!老实坐着!”轩辕璟简直要被这活宝兄妹气笑。一个以为唱歌招贼,一个以为是偷拿客栈东西引来的报复,简直是猴子派来的逗比!
马车在官道上疯狂颠簸飞驰!
季墨被晃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颠散架之际,马车终于猛地刹停。
“主子请移步驿站!”护卫的声音带着疲惫。
季墨与季文弘晕头转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车。季文弘冲到路边,“哇——哕——嗷——咳咳!”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要呕出来了。季墨也脸色发青,勉强扶着冰冷坚硬的车辕干呕不止。
轩辕璟长腿一迈,稳稳下车,斜睨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兄妹俩,低语一句:“出息!”随即不再理会,大步流星地踏入了驿站大门。
左天青一身是血,手臂简单包扎着,疾步跟进轩辕璟的房间,单膝跪地:“回主子!对方共二十四人,其中六名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跑了两个,暗一已带人追去。其余皆毙命,无活口。清理尸体时发现,其脚踝处皆有狼头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