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于霸天和葛晓东两人的表现还算正常,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行为愈发诡异和怪诞。黑雾如黏稠的墨汁在周遭翻涌,葛晓东的战斧卡在半空中,斧刃上凝结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他喉结滚动着低吼,眼前的景象却在诡异地扭曲 —— 本该是嶙峋怪石的岩壁渗出暗红汁液,像极了他队友的血。
“孽障。” 他暴喝着挥斧劈开幻象,斧风却只卷起几片腐朽的枯叶。手腕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低头时正撞见队员惨白的脸从斧柄里钻出来,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队长,你的手怎么在抖?”
三英尺外的于霸天正用剑尖抵住自己的咽喉。青灰色的魔气顺着剑穗缠上他的手腕,在皮肤上烙出蜿蜒的符咒。他看见病榻上的母亲正费力地抬手指向窗外,去年深秋落在窗棂上的那只白蝶又飞回来了,翅膀上沾着的金粉簌簌落在母亲枯槁的手背上。
“霸天,清风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吗?” 母亲的声音混着魔障特有的嘶鸣,像钝刀在骨头上拉锯。他手腕猛地收紧,剑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母亲的脸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布满獠牙的漆黑喉咙。
黑雾里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葛晓东的战斧开始发烫,仿佛又回到那个被诬陷通敌的雪夜,铁链穿过琵琶骨的剧痛沿着脊椎爬上来。葛晓东的剑突然迸出火星,他看见自己倒在血泊里,怀里还护着给队员准备的恢复药剂,回复药剂上的糖霜正被血水泡成粉红色。
“破 ——” 两人同时嘶吼,声音撞在浓雾里碎成齑粉。霸天的斧刃映出葛晓东狰狞的侧脸,而葛晓东的剑尖正对着霸天眉心,他们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深陷魔障的倒影 —— 那里面,是永远也逃不脱的过往。两人竟然在魔障中进入各自的范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头号敌人。
徐双骄:不好。要出事。他们俩已经被魔障迷失了心智。快问天书怎么办。
周易急不可耐用出梦魇触手想要将两人拉出来,但是梦魇触手在快要碰到二人的时候,似乎被一股无比强横的力量阻拦在二人身处地方的几米之外,不过看情况那个存在并不比全力的周易强太多,在周易疯狂的攻势下居然稍有退却。
周易不由得感慨道:比但丁还难缠的家伙,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魔兽。
沈星眠双手快速流转,一阵流光过后天书奇迹般的出现,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天书了,徐双骄仍然更不可思议,连忙问道:怎么破除二人魔障。
天书:要破除魔障,就要找到制造魔障的本体灾厄天魔并打败它。灾厄天魔是所有魔中的始祖魔,它虽然不是最强的,确实最难缠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实体,没有实体就没法打败。因而寻常的攻击手段对它全然无效。它能隐匿于虚空之中,以无形之态施展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徐双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索,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实体,就意味着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以往那些凭借强大武力战胜敌人的方法,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就算用精神力攻击,也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无法生效,这些位面生物也太棘手了。
天书接着说道:“但世间万物皆有其弱点,灾厄天魔也不例外。它虽无实体,却能通过操控人心的恐惧、欲望等负面情绪来汲取力量,从而变得愈发强大。”
徐双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追问道:“所以,我们要从根源上切断它的力量来源?”
天书点头赞许:“正是如此。战胜灾厄天魔的唯一方法,便是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强大,不为任何负面情绪所动。当所有人都能坚守本心,灾厄天魔便会因失去力量的滋养而逐渐衰弱。”
徐双骄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艰难无比的挑战。要让所有人都做到内心坚如磐石,谈何容易。但为了拯救于霸天和葛晓东,他决心一试。
徐双骄大喊:还记得上次那个位面生物吗。周易。我们一起用精神攻击,让魔障消散。周易听罢不再苦苦纠缠将二人救出来,反而是用精神力开始驱散魔障。
魔障如一块被墨汁浸透的海绵,悬浮在苍莽山脉的断层处。云雾在它边缘凝成灰黑色的絮状物,飞鸟掠过三丈之内便会突然僵直,坠向那片虚无时连羽毛都化作齑粉 —— 这是灾厄天魔的居所,也是它维度投影。一个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异度空间。
没人见过天魔的真容。曾有无数人结阵闯入,很少见有人出来。侥幸存活的人即使出来,说他们在里面见到了早已死去的人,刻骨铭心的事和遗憾,还有自己最恐惧的未来。并且出来的人都不再活灵活现,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些进入魔障的人,都是在噩梦里被自己的恐惧杀死的,七窍流血,面带极致惊恐,身体却找不到任何外伤。
徐双骄站在魔障外三里的崖边,指尖捏着一枚青铜八卦镜。镜面映出的魔障并非灰黑,而是流动的暗红,像无数凝固的血珠在缓慢翻滚。他静静看着旁边一个死在里面的,临终前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刻着 “无形者,必有形之根”。看见先一步自己的人含恨而终,不由得更加握紧了紧紧撰着的拳头,势必铲除这个祸害。
“万物负阴而抱阳。” 他低声念着先前勇者的手札,镜光突然剧烈晃动。有瞬间,他似乎在暗红深处看到了无数细小的光斑,像被风吹散的萤火。可再定睛看去,又只剩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山风卷来浓重的血腥气,居然又有一些人从另一些方向赶过来。那人刚踏入魔障范围,就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音里混杂着孩童般的哭泣。徐双骄握紧腰间的巨大画笔,画笔穗上系着的百景录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所有景色的画像都在瑟瑟发抖。
他知道天魔在试探他。刚刚他梦到了被洪水冲走的弟弟,冰冷的浪涛灌进喉咙时,他咬破舌尖逼自己醒来,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但他记得更清楚的是,梦里弟弟的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瞳孔 —— 那不是记忆,是天魔制造的破绽。所以他才能先周易一步醒来。
“恐惧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影子。” 徐双骄将八卦镜对准魔障中心,镜背的符文开始发烫。他要趁着闯入者带来的混乱,趁天魔编织噩梦的间隙,抓住那些不该存在的细节:没有倒影的河流,不会生锈的铁器,永远停在三更的钟声。
那些被恐惧掩盖的违和感,正是无形者的软肋。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镜面上时,徐双骄深吸一口气,将桃木剑横在胸前,迈步走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的靴底踏在虚空里,却像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 这是他为自己编织的勇气,也是即将刺向天魔心脏的矛。
就在徐双骄正打算进一步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几十个,甚至说上百个一模一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魔障各处。这人是谁,居然能开这么多分身,于是提醒周易也看向这里。周易原本驱散黑雾刚有点感觉,就听到徐双骄让注意很多一模一样的尸体。
周易定眼一看大惊失色:零度......这个是零度的尸体。而且有很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双骄:之前我记得你说过。零度的天赋是死亡重置还是死亡读档什么的,也就是自己死掉的时候,可以被天赋的力量从时间维度逆转到死亡之前。就像我们存档玩游戏一样。
周易:是的,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恰恰说明零度也发现了这里,并不止一次的妄图挑战魔障。因为魔障可以不受时间线的限制杀死零度获得他的恐惧,而零度的天赋又能不被魔障限制,所以就留下了一些战败的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个存在是和天赋卡的能量一样强的存在。就是不知道它和虚空噬灭者谁更强。从表现来看,这家伙更厉害,可是和自己战斗的那个藻苔藓海魔也只是虚空噬灭者的投影。周易率先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个家伙也拖进我的梦境中,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
徐双骄:先不要急,我在想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尸体是灾厄天魔力量的来源?周易:挪走这些尸体试试。
再次踏入魔障的刹那,周遭的光线骤然被抽干。徐双骄手中的八卦镜迸出荧荧青光,勉强照亮三尺之地,镜面上的暗红此刻化作流动的粘稠液体,顺着边缘缓缓滴落,落在虚空中竟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哥哥,救我!”
孩童的哭喊从左侧传来,带着令人心揪的惶急。徐双骄握着八卦镜的手微微一紧,转头时正见弟弟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小脸冻得发紫,脚下的水渍正不断漫向他的靴底。可当青光扫过那孩子的眼睛,徐双骄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 又是纯黑的瞳孔,像两枚嵌在脸上的黑曜石。
他没有答话,只是将八卦镜往前一推。青光骤然暴涨,那孩童的身影如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般消融,只留下一缕灰烟。但更多的声音紧接着涌来:周易徐双骄,你后悔吗,周易徐双骄,你害怕吗?
“无形之影,依执念而生。” 徐双骄默念手札里的句子,周易听后挥动玄铁剑,剑尖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剑劈砍的轨迹上,那些嘈杂的声浪突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碎片,飘散时竟露出背后若隐若现的石墙。周易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沈星眠,这让魔障无从突破周易。
再往前走,两人发现这是座古老的祠堂,供桌上的牌位蒙着厚厚的灰尘,牌位前的长明灯却亮得诡异,火焰呈幽绿色,且始终保持着三寸高度,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徐双骄凑近细看,发现每个牌位上都有被杀之人的名字,时而化作死亡者的面容,时而变成扭曲的符号。
最前排的牌位突然裂开缝隙,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桌腿蜿蜒流淌。当液体在地面汇成水洼时,里面映出的却不是徐双骄的脸,而是个身披黑袍的轮廓,黑袍下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正从水洼里往外攀爬。
“恐惧会具象化,而破绽藏在逻辑里。” 周易忽然想起蝶梦的教导。长明灯无风不动,是违逆常理;牌位流血却不滴落,是能量凝滞的表现;水洼倒影与本体背离,更是天魔无法完美模拟现实的铁证。这些东西和他的梦境如出一辙,这也让周易发现了自己目前的弱点。
徐双骄画出各种攻击。水洼瞬间腾起烈焰,那些从水洼里爬出的手臂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缕缕青烟。祠堂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石墙如碎裂的瓷片般剥落,露出背后更深邃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有头巨兽在蛰伏。徐双骄感到周身的温度骤降,周易的剑鞘上凝结出细密的白霜。但徐双骄注意到,那些白霜只出现在剑鞘左侧,右侧却依旧温热 —— 天魔的力量存在盲区。
徐双骄猛地转身,将八卦镜对准右后方的虚空。那里的黑暗比别处更加浓稠,连青光都无法穿透。徐双骄趁势击碎更多亡者的灵牌。周易也有样学样,击碎这些灾厄天魔的力量之根本。
青铜镜面迸出刺目的金光,如同一道利剑劈开混沌。在那片被照亮的黑暗深处,徐双骄终于见到了异样 —— 一点微弱的银光,像被遗忘在墨池里的星子,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而围绕着银光的,是无数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连接着四面八方,正是构成这座噩梦迷宫的根基。
青铜八卦镜突然剧烈震颤,这是精神攻击,八卦镜专门感应精神攻击那种独特的能量。周易骄握紧剑柄,感受着从剑尖传来的灼热感 —— 两种精神力碰撞后在玄铁上残留的余温。
原来无形无状的天魔,核心竟是这枚银星。它寄生在众生的恐惧里,用无数执念丝线编织出虚假幻境,可自身的本源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当徐双骄画出无数攻击那点银光时,整个魔障都在剧烈摇晃。那些由恐惧化成的景象开始崩塌,露出背后真实的虚空。几人能听见天魔发出非人的嘶吼,无数执念丝线如毒蛇般袭来,却在靠近周易时纷纷断裂。
距离银星还有丈许时,徐双骄突然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眼前闪过最可怕的幻象:他回到了小时候被洪水淹没的村庄,看着弟弟抓着浮木消失在浪涛里,而自己却被房梁死死压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哭喊。这一次连眼睛都带着真实的湿润,连浪涛的腥气都如此逼真。
“这才是你的本体么?” 徐双骄咳出一口血,却笑了。他看到银星的光芒在此时骤然黯淡 —— 天魔正耗损本源力量,将他最深刻的恐惧具象化。而周易眼中也泛起了云蝶自杀的场景,那血红色浸染了整个房间,绝望的气息弥漫着病房。
两人却早已洞悉,穿过层层叠叠的幻象,精准地扎向那点银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如同琉璃落地。银星迸散成无数光点,那些黑色的执念丝线瞬间失去活力,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
魔障开始剧烈收缩,祠堂、水声、哭喊都在迅速消散。徐双骄感到脚下出现坚实的土地,睁眼时已站在苍莽山脉的断层边,朝阳正从云层里探出头,将金色的光洒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
掌心的八卦镜不知何时已变得冰凉,镜背的符文褪去了所有光泽。周易过度消耗精神力已昏沉的躺在沈星眠的怀中,天玄诀三重的沈星眠抱着周易丝毫不费力,轻轻的将周易揽入怀中。徐双骄望着那片彻底消失的虚无,忽然发现手中里多了一个箴言,箴言竹篾新浮现出一行小字:“破妄者,终见本心。”
山风掠过崖边,带着草木的清香,再没有一丝血腥气。银色法球重新凝聚,徐双骄连忙准备再次大战一场,法球却钻入周易身体中,哪怕是沈星眠伸手阻拦,法球却像影子一样穿过沈星眠的手,进入周易身体,说出最后的胜利感言:以你为炉鼎,成就我的无上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