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城市带着洗净的清新,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但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以及某些人的心中,阴霾并未完全散去。
叶小鹿在昏迷一天后苏醒了过来。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对那天晚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只记得莫名的烦躁和恐惧,以及最后仿佛被什么黑暗吞噬的窒息感。S.d部门以“煤气泄漏引发短暂幻觉及昏迷”为由解释了当晚的事件。
杨楷自那日雨夜负气离开后,便再未与玖崇联系。他把自己关在租住的公寓里,对着那把古朴的腰带和两把钥匙(金色的哮天犬和翠绿色的毒蛇)发呆。失控那晚的记忆如同梦魇,玖崇那些尖锐的话语也不断在耳边回响。他怀疑自己,怀疑这份力量,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配得上“铠装者”这个名字。
玖崇则将自己彻底投入了工作中,用高强度的任务和数据分析麻痹自己。他反复查看那天晚上的战斗记录,杨楷失控的画面,以及牙那恐怖的实力。他更加坚信纪律和控制的必要性,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无法忽视杨楷离去时那双受伤又倔强的眼睛。部门内部对他的“合作计划”质疑声再起,压力倍增。
两人仿佛陷入了各自的孤岛。
打破这僵局的,是叶小鹿。
在她出院后的第一次直播中,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唱歌或跳舞。她坐在镜头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温柔和坚定。
“大家晚上好,我回来了。”她轻声说道,“前几天发生了一点意外,让大家担心了。谢谢所有关心我的人。”
弹幕上立刻充满了粉丝的问候和祝福。
叶小鹿看着滚动的弹幕,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躺在医院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人生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甚至会产生很多负面情绪,比如恐惧、焦虑,或者……愤怒。”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透过屏幕,传到了某个躲在房间里颓唐的青年,和某个在办公室里彻夜未眠的警官耳中。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被这些情绪困住了,好像怎么都挣脱不开,甚至会不小心伤害到身边的人。”她的话语意有所指,却又无比自然,“但是,我想告诉大家,也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她站起身,走到了镜头中央。今天她穿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像一朵在雨后悄然绽放的花。
“当我们觉得被黑暗笼罩的时候,也许可以试着……换个方式。”她微微歪头,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脆弱却无比真诚的笑容,“比如,像我这样。”
她没有选择激烈的舞曲,而是播放了一首舒缓轻柔的纯音乐。然后,在镜头前,她缓缓地舞动起来。
那不是任何编排好的舞蹈,只是随着心意的自然流淌。手臂轻柔地舒展,如同拨开迷雾;脚步缓慢地移动,仿佛在泥泞中小心前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身体优雅地旋转,裙摆漾开柔和的弧度,像是要将所有沉重的情绪都甩脱出去。
她的舞蹈没有太多技巧,却充满了情感。每一个动作都在诉说着挣扎、寻找、以及最终对光明和希望的渴望。她的眼神始终温柔地注视着镜头,仿佛在看着每一个正在经历低谷的人。
“记住,你并非在独自战斗。”她一边舞蹈,一边轻轻地说出了这句某个人常挂在嘴边的话,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我们都会遇到困境,但请不要让愤怒和失望关上你的心门。试着去理解,去沟通,哪怕很难……因为在乎你的人,一定也在努力地走向你。”
音乐渐止,她的动作也缓缓停下,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直播间里安静了片刻,随即被更加汹涌的礼物和感动的评论淹没。
【哭了,鹿宝太好了!】
【最近正好和好朋友吵架了,谢谢你鹿鹿,我决定明天就去和他和好!】
【感觉被治愈了……】
杨楷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那个仿佛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女孩,看着她舞蹈中传递出的理解与包容,再回想起自己那晚的狂暴和玖崇冰冷的指责,巨大的羞愧和触动涌上心头。他关掉了直播,看着手中的钥匙,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真正地去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控。
而在S.d部门的办公室,玖崇也默默关闭了直播页面。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回响着叶小鹿的话——“在乎你的人,一定也在努力地走向你”。他想起杨楷虽然冲动,但每一次战斗都冲在最前面,想起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自己身前抵挡鸽的攻击,想起他抱着昏迷的叶小鹿时那惊慌无助的眼神……
自己是不是……太过苛责了?秩序和控制,难道就意味着完全否定情感和可能性吗?
叶小鹿用她的舞蹈和话语,如同一道温暖的光,没有激烈的劝说,没有是非对错的评判,只是轻柔地、坚定地,照进了两人因固执和误解而冰封的内心,悄然融化着那厚厚的隔阂。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有两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彼此伤害,也自我封闭。而她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告诉他们:
光明犹在,心门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