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崇(耀)那次基于数据的理性建议,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虽然在当时激起了激烈的涟漪,但水面最终恢复了平静——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的平静。
杨楷(曙)没有再去争辩,也没有接受所谓的“全面评估”。他用沉默筑起了一道墙,一道将自己与同伴隔开的高墙。那场谈话之后,一种微妙的变化在他身上悄然发生。他开始下意识地、主动地拉开与玖崇和刘云(晓)的距离。
交流的冻结
在团队例行会议上,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地参与战术讨论,对于玖崇的数据分析和刘云偶尔提出的见解,他只是简单地“嗯”、“知道了”作为回应,很少再提出自己的看法或分享战斗中的直觉感受。当玖崇试图将更详细的后勤支援或能量监测数据同步给他时,他会找借口推脱,或者说一句“需要的时候我会看”,便不再理会。
餐桌上,以往总是他活跃气氛,用中二的言语和夸张的肢体动作驱散大家的疲惫,现在他却常常沉默地快速吃完,然后以“去训练”或“有点累”为由提前离开,留下若有所思的玖崇和沉默不语的刘云。
甚至连日常的擦肩而过,他都尽量避免眼神接触,仿佛多看一秒,就会被对方看穿自己内心的动荡和那日益难以控制的能量波动。
行动的孤岛
更明显的是任务安排。当任务清单下来时,他会主动挑选那些标注为“独立执行”或“低风险监控”的任务,对于需要紧密配合的团队行动,则表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回避。即使是在团队任务中,他也更倾向于承担那些可以相对独立完成的环节,与队友的互动降至最低。
他不再将自己的行踪和遇到的特殊情况像以前那样事无巨齿地通过加密频道分享。有时,他会独自去一些曾经出现过业障反应、但已被标记为“已净化”的区域进行“复查”,美其名曰确保没有残留,实则内心深处,或许还抱着一丝在那片土地里找到玉佩线索的渺茫希望。
内心的独白与错误的信念
这种自我封闭的背后,是一种复杂而扭曲的心理状态。在无数个独自一人的时刻,他内心进行着这样的独白:
“他们不会理解的……玖崇只会用数据来衡量一切,他怎么能明白钥匙在脑子里低语的感觉?刘云自己还在光暗平衡里挣扎,又能给我什么建议?”
“这是我的问题,是我的力量……只有我自己才能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告诉他们有什么用?除了让他们更担心,或者像玖崇那样,想着怎么‘监控’我,还能有什么帮助?”
“我必须靠自己证明,我能行!我能驾驭这份力量!我不需要被特殊关照,更不需要什么心理评估!”
这种“只有自己能解决”的倔强和错误的独立信念,让他将所有的压力、困惑、恐惧都死死地压在心底,独自承受。他像一个背负着沉重行囊的旅人,固执地拒绝了他人的搀扶,选择独自蹒跚在越来越崎区的道路上。
孤立无援的恶果
然而,自我封闭带来的并非是强大,而是更深的孤立无援。
没有了玖崇那精准的数据支持和战术提醒,他在战斗中需要耗费更多的心神去分析和判断,增加了出错的概率。
没有了刘云那沉默却坚实的后背和关键时刻的净化支援,他面对精神侵蚀和负面能量时,只能依靠自己那已然出现裂痕的意志力苦苦支撑。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同伴的信任和轻松氛围作为缓冲,那些来自鸽的低语、首领的注视、以及自身对力量的渴望与恐惧,在他独处时被无限放大。
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中的光彩被疲惫和阴郁所取代。腰间的业障钥匙,在他孤独地穿行于城市阴影中时,传来的共鸣似乎更加清晰,也更加……“亲近”。它们仿佛是他唯一不会“评判”他、唯一“理解”他内心挣扎的“伙伴”。
这种危险的亲近感,正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他的认知。他正在一步步地,将自己从守护者的阵营中剥离出来,推向一个无人可以触及的、孤独的灰色地带。而这片地带,恰恰是黑暗最易于滋长和蔓延的土壤。孤独的战士,往往并非败于强大的敌人,而是亡于内心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