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已经过去半小时。
大部分考生都没离开，站在门口。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刚才的题目，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
陆北辰背靠礼堂外粗大的金属柱，安静地等着。
阳光照在身上，有点暖。
自己答得不算差，及格肯定没问题。但那个动量飞轮的设计，到底如何，他心里没底。
就在人群嗡嗡声越来越响，有人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礼堂正面巨大电子屏幕，亮了起来。
刺眼白光闪过，上面快速滚动出现一行行号码和成绩。
“出成绩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所有人哗啦一下全围过去。
仰着脖子，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在滚动的名单里寻找自己的号码。
“找到了！”
“六十一分！我过了！”
一个瘦高男生激动的跳起来，挥舞着拳头。
“妈的！五十九！”
“就差一分！就差一分啊！”
旁边穿着破旧外套的少年，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然后抱着头蹲下，肩膀一抽一抽的。
屏幕上，数字还在飞快地跳动。及格的，欢呼雀跃。淘汰的，面如死灰。
陆北辰没有往前挤。
他不算矮，站在人群稍微靠后的位置，也能看清屏幕。
目光扫过滚动数字，寻找号码721。
名单按照分数，从后面往前面显示的。先显示的是刚过及格线的，分数从六十分开始，慢慢往上增加。
六十五分，
七十分，
七十五分……
随着分数越来越高，屏幕上出现的号码越来越少，下面围观的人群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毕竟，拿到高分的，是少数。
当分数跳到八十五分以上时，屏幕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十个号码了。
人群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想看看前十都有谁，谁是第一。
“看！九十分了！”
“我的天，这谁啊，这么厉害！”
“998号，像是之前跑第一的家伙！”
“那个105，听说是个女的，贼猛。”
名字和号码不断减少，分数不断攀升。
九十二，
九十五，
九十八……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上面那几行。
当分数跳到九十九分的时候，屏幕上只剩下两个号码了。
【105号，苏小妍，九十九分】
【721号，陆北辰，一百分】
最后一行字，定格在屏幕的最顶端。
“一百分”，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喃喃自语。
“满……满分？！”
“721号？陆北辰？这谁啊？”
“没听说过啊？哪个区出来的？”
“是流民考区。那里还有这种怪物！”
安静被打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道目光在现场剩下的这几千人里扫来扫去。试图找出叫“陆北辰”的家伙。
陆北辰站在原地。
“满分？”
“竟然会是满分。”
看着周围那些好奇，甚至带着嫉妒的搜寻目光，陆北辰不适应这种感觉。
“肃静！”
洪亮的声音压过所有的嘈杂。
之前宣布第一场结果的负责人，出现在前面，手里拿着扩音器，脸色严肃。
“成绩已经公布！”
“及格者自行查看后续考核通知。不及格者，立刻离开学院！”
礼堂外因为满分而炸锅的时候，机甲学院一栋守卫森严大楼，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维修系的系主任，秦卫东。
此刻正坐在一张堆满各种零件和图纸的大办公桌后面。
他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能量棒。
眉头微微皱着，看着面前悬浮的光学投影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第二场考核的总成绩排名。
最上面那个“721号，陆北辰，一百分”的字样，被他用红色的光标圈了出来。
“老秦，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肩膀上有星耀城军方徽记的中年男人，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说着，把其中一杯放在秦卫东面前。
他是学院机甲作战系的主任，王猛，也是秦卫东的老朋友。
秦卫东没接咖啡，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那个名字。
“看看这个。”
王猛凑过来看了一眼，眉毛一挑。
“哟，满分？”
“可以啊老秦，你们维修系今年捡到宝了？”
“咦，还是个流民？”
秦卫东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好是好，问题是，太扎眼了。”
他调出陆北辰答卷，直接拉到了最后那道二十分的开放式设计题。
“你看他这道题。”
秦卫东指着上面的答案。
“动量飞轮。思路清晰，论证扎实，优缺点分析到位，图画得也标准。”
“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
王猛喝着咖啡，咂咂嘴。
“这不挺好么？”
“说明这小子基础扎实，脑子活络。”
“是挺好。”
秦卫东关掉投影，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王猛。
“一个在废墟长大的流民小子，能接触到动量飞轮这种相对冷门，且主要用在大型工业设备上的技术？”
“还能完美迁移到载具辅助加速上？”
王猛放下咖啡杯，脸色正经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
“他的知识结构，不像野路子。”
秦卫东慢慢地说。
“很系统，很完整。”
“而且，整个答卷，干净得可怕。”
“所有答案都在点上，没有任何来自底层维修店那种‘土经验’和习惯性错误。”
“这不像是个整天在破烂零件堆里，摸爬滚打的小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你怀疑他背景不简单？”
王猛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
秦卫东摇摇头，拿起能量棒把玩着。
“但他这个满分，加上流民身份，现在恐怕已经传到很多人耳朵里了。”
秦卫东刚说完，通讯器就突然响了。
屏幕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家族徽记标记。
秦卫东看了一眼，直接按了静音。
没过几秒，又一个通讯请求接了进来，这次标记换成了一个商业集团。
秦卫东再次挂断。
王猛在旁边看着，笑了。
“惦记的人不少啊！都想提前捞人？”
“哼！”
秦卫东哼了一声，把通讯器直接设成了拒接所有陌生号码的模式。
“一群闻到肉的貉鼠。”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考核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考生，更别想从我们这里挖走任何学生信息。”
他看向王猛。
“通知下去，关于721号陆北辰的所有信息，列为临时加密级别。”
“在他完成所有考核之前，任何人，不管用什么关系，来打听他，一律回绝。”
“没问题。”
王猛点点头，严肃起来。
星耀城，黑石区。
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
一个穿着丝绸长袍，手指上戴着好几个宝石戒指的胖子。
对着通讯器那头的人点头哈腰。
“是，是，李管事您放心。”
“我马上派人去查！一定把这个叫‘陆北辰’的底细给您挖出来。”
某酒吧里。
两个穿着普通，但眼神精悍的男人正在低声交谈。
“老大说了，要想办法接触一下那叫陆北辰的小子。”
“如果能拉拢过来，最好。”
“如果不能……”
其中一人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也不能让别的家族得了去。”
“明白。”
“我这就去安排人，混进下一场考核场地附近看看。”
类似的画面，在星耀城不少地方同时里发生着。
星耀城的各商业集团，地下势力，甚至消息灵通的大家族，都注意到机甲学院考核中冒出来的机械维修黑马，721号。
陆北辰回到在黑石区租的小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简陋的维修工作台。
桌子上摊开着一些他平时学习和画图用的草稿纸。
关上门，陆北辰走到桌子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冰水。
然后，撩开一点点窗帘，看向外面。
余晖把城市染成暗红色。远处，宏大的机甲学院，像是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明天，拿下考核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