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柳如兰裹着皇帝的斗篷,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不住地颤抖,仿佛风中凋零的百合。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哽咽破碎。
“陛下……臣女、臣女见月色尚可,便想着随意走走……谁知……谁知竟在林子里迷了路……臣女真的不知道为何会冲撞了圣驾……”
“我……我不活了!出了这等事,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呜呜呜……” 她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往旁边撞去,被皇帝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
皇帝此刻药力虽渐退,但怀中温香软玉,耳边是女子绝望的哭泣,混合着之前那番接触的记忆,让他心中怜惜与愧疚交织,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他紧紧揽住她,不让她做傻事,沉声道:“别怕,是朕……是朕唐突了你。”
柳如兰闻言,哭声稍歇,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挣扎着想要跪下,语气带着世家女的骄傲与绝望:“陛下,我柳家世代清流,百年世家啊!家中女儿,万没有与人做妾的道理!如今……如今出了这启子事,我柳家的脸面往哪里搁?父亲、母亲该如何自处?臣女……臣女回去之后,也唯有一根白绫,以死明志,方能保全家族清名!” 她字字泣血,将“清流世家”、“家族名声”摆了出来,更是以死相逼。
皇帝看着她这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模样,心中那点因为被设计可能产生的疑虑,反而被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必须负责”的心态压了下去。他如何能让一个刚刚承欢、又出身不俗的女子因此自尽?那岂不是显得他堂堂天子逼死忠臣之女?更何况,方才……确实令他有些食髓知味。
他深吸一口气,扶住柳如兰的双肩,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做出了决定:“胡说什么!朕岂是那等不负责任之人?贵妃!”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朕封你为贵妃!位同副后,享无尽尊荣!今日之事,绝不会有人知道内情,朕会对外宣称,是朕对你一见倾心,破格晋封。如此,既可保全你柳家清誉,也能让你风风光光入宫,可好?”
柳如兰听到“贵妃”二字,心中狂喜,知道自己的算计成功了,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被震惊、而不知所措的模样,泪珠还挂在腮边,喃喃道:“贵……贵妃?这……这于礼不合……臣女何德何能……” 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惶恐,更显得“单纯无辜”。
皇帝见她如此,更加心疼,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安抚道:“朕说合,便合。你只需安心待旨便是。”
天刚蒙蒙亮,我还带着几分睡意朦胧,帐外隐约传来的喧哗与急促的脚步声却已将静谧打破。我正欲唤人询问,便见抱荷脚步匆匆地掀帘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她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外面都在传,昨夜……昨夜皇上宠幸了一位女子!”
这时,嫡姐沈明珠也被吵醒,揉着惺忪睡眼,嘟囔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陛下临幸个把宫人或是随行女眷,不也是常事?”她打了个哈欠,显然觉得抱荷大惊小怪。
抱荷急得跺了跺脚,凑近我们,声音压得更低:“可、可那人是忠勇伯府的柳如兰!”
“什..什么?!柳如兰?!” 我和嫡姐同时惊呼出声。
嫡姐这下彻底醒了,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床榻上弹坐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脸上写满了“这不可能”和“太刺激了”的复杂表情。
“她?!她不是喜欢太子吗?怎么会、怎么会跟皇上……”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眼神里的惊骇与鄙夷交织,显然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震得不轻。
“姐姐慎言!” 我连忙压低声音制止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帐外。此事关乎天家颜面,更是牵扯到柳家,一言不慎都可能惹来麻烦。心中虽同样惊涛骇浪,但我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此事蹊跷,莫要妄加议论。”
正说着,皇太后身边的严嬷嬷亲自来了,神色凝重:“二小姐,皇太后请您过去说说话。”
我立刻整理好衣装,随着严嬷嬷前往太后的凤帐。帐内,皇太后倚在榻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与不悦。我恭敬行礼后,轻步上前。
皇太后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外头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到了。真是……不成体统!” 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恼怒。
我垂眸轻声劝慰:“娘娘凤体要紧,莫要为此事太过劳神。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追究细枝末节,反倒伤了皇家颜面,也于陛下圣誉有碍。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将此事妥善安置,全了各方的体面,也显得天家恩泽浩荡。”
皇太后闻言,神色稍霁,拍了拍我的手:“唉,也只能如此。”
就在此时宫人禀报说皇帝的旨意下达了,可内容却再次震惊了所有人——柳如兰竟直接被封为贵妃!位份之高,远超寻常初次册封的宫妃。
皇太后听完内侍的禀报,原本稍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佛珠被重重按在案几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愠怒:
“胡闹!皇帝这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纵然是忠勇伯府的嫡女又如何?哪有一上来,未经任何册封流程,就直接晋位贵妃的礼制!这将我皇家体统、后宫法度置于何地?将皇后的颜面又置于何地!”
帐内气氛瞬间凝滞。严嬷嬷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慰道:“皇太后息怒,皇上……或许自有考量。这忠勇伯府,毕竟是百年世家,累代的勋贵,若是位分给得低了,确实于柳家的颜面上也说不过去,恐寒了老臣之心。再说……这怎么也是皇上他先……总得顾及天家的体面。”
皇太后冷哼一声,精明的目光中透着了然与不满:“颜面?体面?哀家看他是昏了头!还有那柳如兰,说不定,这就是她自个儿精心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