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嗯”了一声，并未对谢令仪的言论发表任何意见。
“哦对了，听说雪云还是修文殿出来的，她这般粗笨，殿下留她做什么？闲来无事找些事儿？”
萧衍端了茶，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我看你是闲来无事，要找些事。”
声东击西。
顾左右而言其他。
这都是什么鬼。
谢令仪揉揉脸，有些不满意萧衍的态度。
萧衍只顾低头喝茶，也不看谢令仪的眉眼官司。
“哗啦——”
谢令仪舀了一捧水，顺势往垂幔上泼去。
几滴水渗过垂幔，洒在了萧衍身上。
萧衍蹙眉，轻声告诫道，“这茶可是来之不易，你不喝就算了，别来打扰本王。”
小古板。
没意思。
谢令仪起了开玩笑的心思，掬起更多的水，隔着垂幔往萧衍身上泼去。
“嘶……”
萧衍立刻离开原来的位置，还不时地甩手，想来衣袖都被泼湿了。
“水怕不是被你泼完了？小心着凉。”
看着地衣上湿漉漉的水纹，萧衍警告道。
“那怕什么……”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谢令仪笑吟吟地往萧衍身上泼，“反正水都凉了，雪云去准备热水了。”
萧衍往前走了一步，作势要过来。
谢令仪忙抱住肩，往水里沉去。
“别过来！我……我没穿衣服，什么都没穿！”
萧衍果然停住了脚步。
两人这会儿挨的极近，就只隔了一层朦胧的软纱。
谢令仪忍了笑意，一本正经地保证道，“不泼了，绝对不泼了。”
萧衍刚想说什么。
“哗啦”一声。
这次一大捧水兜头泼了过来。
刚换好的衣衫都湿了。
见萧衍这般狼狈的模样，谢令仪捂着肚子，哈哈直笑。
“谢——令——仪！”
萧衍气地浑身凝滞了半刻，尔后一把掀开垂幔，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
怎么这样小气儿，一点都不禁逗。
谢令仪慌地散开头发，直往水底直沉，“殿下别这样，臣妾真没穿衣服。”
萧衍一步步挨过来。
他趴在浴桶边缘，修长的手在水里搅了搅。
“看王妃兴致甚好，想来身体已经恢复了？”
谢令仪的心颤了颤，顿时有种把自己玩儿进去的不妙感。
“嗯，还不是很好。”
谢令仪扳着脸，谨慎地回答道，“得多休息几日，腰也酸，嗯，腿也酸，对了，头也有些晕……”
萧衍一把扣住谢令仪扑腾的手，毫不费力地将人拖了过来。
全然不顾自己的半幅衣摆，已经浸泡在了水里。
呃。
这个发展态势，似乎不大妙。
谢令仪光滑，布满吻痕的身躯掩印在粉嫩嫩的花瓣里，显地愈发可口。
萧衍喉结动了动，抿了抿谢令仪的耳垂，“这可是你逼我的……”
大哥，不是吧。
这才过了多久啊。
谢令仪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危急关头，雪云的惊呼声传了进来。
“殿下恕罪，娘娘恕罪——”
雪云涨红了脸，手里还抱着盛满热水的木盆。
那热水晃悠悠地浮在盆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
萧衍被扰了兴致，转头不耐烦地喝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雪云愣了一下，登时就红了眼眶。
若是谢令仪责骂她，雪云只怕立刻就跪下来请罪了。
但骂她的人是萧衍，是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的萧衍。
雪云咬着唇，颤巍巍地抱着水盆，不肯跪。
谢令仪轻笑道，“殿下对臣妾有意见，只管责备臣妾便是，何苦把火气往雪云身上撒？”
雪云低着头，不吭声，眼泪却一滴滴砸了下来。
萧衍皱眉，声音很沉，“王妃同你说话，没听到吗？！”
说后几个字时，萧衍提高了声音，俨然带了一丝薄怒。
雪云浑身都颤了一下。
“听……听到了。”
雪云压着哭腔，胸口上下起伏着，“奴婢听到了，奴婢知错了。”
萧衍似乎还不满意，并没有就此饶过雪云的打算，“奴才就是奴才，主子给你们几分颜面，倒纵的你们越发目中无人，不知规矩了！”
“殿下——”
谢令仪像打断萧衍，萧衍越说越较真，越说越生气，倒让谢令仪没法发作了。
亏她准备了不少花样儿，此刻都无用武之地了。
“怎么，如今连本王说不得你了！”
萧衍忽地转过头，厉声叱责道。
“砰”地一声，雪云受到了惊吓，手里的水盆狠狠砸在了地上，热水泼了她一身。
雪云吓地脸色发白。
萧衍的脸色越来越沉，雪云惊恐地跪在水渍里，手脚都发凉了。
“滚出去跪着，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萧衍盯着雪云，不带一丝感情地吩咐道。
雪云颤声应罚，什么都不敢说了。
今日的萧衍，让她陌生，让她害怕。
谢令仪未过门时，秦王府上上下下都要尊着她，敬着她，阖府上下，谁不知她是殿下身边儿的红人。
一应吃穿用度，比寻常官家小姐还要尊贵些。
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
短短两日，她竟然被罚跪两次。
第一次好歹还有一院子的下人陪着，这次却只有她一人。
殿下怎么会变地这么残忍，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雪云噎着哭声，磨磨蹭蹭地找了一个角落，再一次跪在了冷硬的砖块上。
膝盖本来都青紫了，再跪下去，痛地浑身就像过了电一样。
越疼越委屈，越委屈，膝盖就越疼……
雪云拿袖子捂着脸，也不管来来往往的下人在看她，哭声愈发地嘹亮。
……
凄凄惨惨的哭声很快传进了里面。
见萧衍低沉着脸就要出去。
谢令仪抬手拦了一下，“殿下这又是何必，殿下的人，要打要罚，只管拎到修文殿去，何必在臣妾院子里，演给臣妾看？”
“你又多心了，我不过是看她太过猖狂，就忍不住想教训她一下……”
谢令仪冷眼瞄着萧衍，听他鬼扯。
萧衍是不是以为，他罚过了雪云，自己就不计较了？
其实方才，萧衍只怕也不是真的要罚雪云。
雪云性子傲，比起伺候谢令仪沐浴，看着谢令仪同萧衍亲热，只怕她更愿意去院子里跪着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