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大,咱们这飞船……是不是有点太磕碜了?”
王铁柱缩在一个狭小的金属舱位里,两条大长腿蜷得跟麻花似的,一脸嫌弃地敲了敲旁边的舱壁。发出的声音不是那种清脆的金属声,而是沉闷的“咚咚”声,听着跟敲石头没啥区别。
“磕碜?这叫战术伪装懂不懂?”李啸坐在驾驶位上,正在噼里啪啦地调试着仪表盘。这仪表盘也是拼凑风格,左边是修真界的罗盘,右边是拆下来的战斗机显示屏,中间还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个类似wifi信号的鬼画符。
这艘所谓的“飞船”,实际上是一艘经过魔改的微型穿梭机。外壳被李啸糊了一层厚厚的特殊材料——这是他把天绝谷后山的一块巨型陨石给掏空了,混合着吸音材料做成的。远远看去,这玩意儿就是一块在太空中瞎晃悠的大石头,谁能想到里面藏着五个人?
“行了,别抱怨了。”曾璇在后排调试着阵法核心,手里拿着个扳手,那是李啸专门给她打造的“阵纹刻画笔”,其实就是个电烙铁改的,“现在整个修真界外围都被收割者的‘天眼’卫星封锁了,稍微有点灵力波动的飞行器都会被击落。要是不用这种土办法,咱们连大气层都出不去。”
“准备好了吗?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本次航班即将起飞,目的地:混乱星域,鬼市。”李啸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带着点调侃,“本次航班不提供餐饮服务,请自备干粮。如有呕吐,请吐在自己口袋里。”
“嗡——”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这块巨大的“陨石”猛地颤抖了一下。没有绚丽的尾焰,只有几道微不可察的蓝色幽光从陨石后方喷出。这是李啸花大价钱从系统里兑换的“矢量冷聚变引擎”,主打的就是一个静音、无热源。
“起飞!”
巨大的推力瞬间袭来,王铁柱的脸都被甩到了椅背上,嘴里的半个包子直接贴在了脸上,五官都变形了:“哎呀妈呀——俺的包子——”
穿梭机像是一颗不起眼的流星,悄无声息地冲破了云层,进入了漆黑的太空。
刚一出大气层,那种死寂般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透过伪装层的单向可视窗,众人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
在修真界星球的外轨道上,密密麻麻地悬浮着数百颗银色的金属球体。那是收割者的侦察卫星,它们之间交织着肉眼不可见的探测网,任何试图穿越的物体都会被瞬间锁定。
“这就是科技文明的封锁线吗……”冷月凝看着窗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白。这种冰冷的、机械的秩序感,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在修真者的世界里,敌人是可以感知的,是有血有肉的,而这些机器,却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死神。
“别紧张,只要咱们不乱动灵力,在它们眼里,咱们就是一块太空垃圾。”李啸一边盯着雷达上的红点,一边淡定地拿起一桶泡面,倒入热水,“老古,开启‘量子隐形涂层’,把咱们的热辐射降到绝对零度附近。”
“指令收到。正在加载隐形模块……警告,能量输出过载,可能会导致舱内温度下降。”古不言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舱内的温度骤降。王铁柱冻得直打哆嗦,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老……老大,这也太冷了!俺感觉俺的鼻涕都要结冰了!”
“忍着点,热成像扫描过来了。”李啸吸溜了一口泡面,热气刚冒出来就被他一口吞了回去,生怕泄漏一点热量。
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激光束从不远处的卫星上射出,缓缓扫过这片空域。那红光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带着审视和冰冷。
当红光扫过“陨石”表面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铁柱屏住了呼吸,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崩出个热源来。冷月凝闭上了眼睛,全身灵力收敛到极致,像是一块真正的石头。
红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大概两秒钟。那两秒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滴——目标确认:无生命迹象,无能量反应。判定:太空岩石碎片。威胁等级:0。”
侦察卫星发出一道机械的电子音,随后红光移开,扫向了别处。
“呼——”
舱内响起了一片整齐的松气声。
“吓死爹了!”王铁柱一屁股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这玩意儿比俺爹拿鞋底子抽俺还吓人!”
“别高兴太早,这只是第一道防线。”李啸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然表面淡定,但他后背也湿透了。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几百个卫星集火,就算是化神期也得脱层皮,更别说他们这几个还没满级的号了。
飞船继续在太空中滑行,像是一个幽灵,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死亡的边缘。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封锁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砰!”
一声闷响,飞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剧烈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撞鸟了?”王铁柱惊呼。
“太空中哪来的鸟!是流星碎片!”曾璇盯着屏幕,“右侧推进器受损,外壳破了个洞!隐形涂层失效了!”
“警报!警报!侦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古不言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附近的三个卫星正在转向,锁定我们了!”
李啸骂了一句脏话:“该死!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古,你去堵漏!曾璇,准备强行跃迁!咱们不装了,摊牌了!”
“我去?我去哪?”古不言愣了一下。
“你是液态金属!你不去谁去!快点,把那个洞给我糊上!”李啸一脚把古不言踹向了舱门。
古不言惨叫一声,身体瞬间液化,顺着破损的缝隙挤了出去。
太空中,那个破洞正呼呼地往外泄露着气体。古不言的液态身体刚一接触到外面的真空和极寒,瞬间就凝固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铺开,像是一块大号的膏药,死死地堵住那个洞口。
“哎呀——冻死本大爷了!我的核心处理器要冻裂了!李啸你个黑心老板,回去我要工伤赔偿!我要加薪!我要机油浴!”古不言的惨叫声通过通讯频道传回舱内。
“给你加!加特级的!”李啸吼道,“坐稳了!跃迁引擎启动!”
“轰——!”
飞船尾部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不再掩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瞬间加速。
后方,三道高能激光束紧随其后,擦着飞船的边缘飞过,将旁边的一块真陨石轰成了粉末。
“再快点!再快点!”王铁柱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急得直拍大腿,“老大,能不能给这玩意儿贴个‘神行符’啊!”
“没用!这是科学!”李啸双手在操作台上化作残影,“曾璇,坐标计算好了没有?”
“好了!但是前方有空间乱流,强行跳跃可能会吐!”曾璇大喊。
“吐就吐吧!总比变成灰强!跳!”
李啸猛地按下了红色的跃迁按钮。
周围的星空瞬间拉长,变成了一条条绚丽的光带。巨大的过载力将众人死死压在座椅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塞进滚筒洗衣机里,然后以每秒一万转的速度疯狂搅拌。
“呕——”
王铁柱终于没忍住,虽然记得李啸的话吐在了袋子里,但那声音还是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几秒钟后,或者说是几个小时后。
光影消退,飞船猛地一顿,从超空间中弹了出来。
四周不再是漆黑的修真界外围,而是一片五光十色的星云。远处的星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飞船残骸和陨石拼凑而成的怪异空间站。它像是一个巨大的肿瘤,寄生在一具漂浮在太空中的古神尸体上。
那古神尸体庞大得如同一个小行星,虽然死去了亿万年,但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而那些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建筑,就像是尸体上的蛆虫,繁华而腐朽。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法之地——鬼市。
“安全了……”李啸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那个正在缓慢蠕动试图爬回来的“冰雕”古不言,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看来咱们的‘补丁’还挺结实。”
古不言终于挤回了舱内,此时的他保持着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像是个毕加索风格的抽象雕塑,还在冒着寒气。
“老板……我觉得……我裂开了……”古不言哆哆嗦嗦地说道。
王铁柱凑过去看了看,一脸同情地把他扛了起来:“没事儿,老古,俺把你扛回去,对着空调吹吹就好了。这一路辛苦了,你这就是咱们的‘人肉胶带’啊!”
李啸没有理会这两个活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建立在古神尸体上的罪恶都市。系统界面上,一条新的任务提示正在闪烁。
【任务提示:寻找“星辰砂”。线索:鬼市最近流出了一批含有高维规则碎片的神秘货物,疑似与某种古老交易有关。】
“鬼市……”李啸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这里虽然乱,但越乱的地方,机会越多。那个‘老猫’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我们要的东西。”
“大家休整一下,换身衣服。”李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咱们这次是来当大爷的,不是来逃难的。记住,在鬼市,越嚣张越安全。要是表现得像个软柿子,骨头渣子都能被人嚼碎了。”
冷月凝点了点头,默默收起了长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那是李啸之前给她准备的。曾璇则兴奋地戴上了一个充满了科技感的战术护目镜。
“准备好了吗?”李啸推开舱门,看着眼前那光怪陆离的世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咱们这算是……星际偷渡成功了吧?”王铁柱扛着依然僵硬的古不言,傻笑着问道。
“这不叫偷渡。”李啸一步跨出舱门,脚踩在鬼市那锈迹斑斑的停机坪上,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混乱。
“这叫——过江龙入海,咱们来给这鬼地方,立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