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蜘蛛螯肢里的蓝色晶体忽明忽暗，在通道里投下跳动的光斑。王胖子正用他那口“功勋铁锅”给晶体挡风，银霜在锅底流转，与晶体的蓝光交织，竟在地上拼出个齿轮的虚影，只是齿轮的齿牙是反着的。
“这反向齿轮到底是啥意思？”王胖子用手指戳了戳虚影，指尖穿过光影时，齿轮突然倒转起来，带起的气流吹得他头发直竖，“我操，还会动！老柴不会是想让咱给炼魂炉换个齿轮吧？就胖爷我这手艺，换个自行车链条都得掉三回，更别说那玩意儿了。”
苏青鸾的指尖凝聚着金芒，轻轻点在齿轮虚影上。金芒被虚影弹开，在石壁上投射出段影像——是间布满齿轮的密室，中央的巨大齿轮正在转动，只是每转一圈，周围的机械残骸就会恢复原样，像是在倒带。
“是‘时间回溯阵’。”苏青鸾的声音带着凝重，“我爹的笔记里提过，这种阵法能让特定区域的时间倒流，炼魂炉之所以难摧毁，就是因为有这个阵法在修复它的核心。”
叶辰的消防斧在地上划出串火星，火星落在齿轮虚影上，竟被虚影吞噬，没留下半点痕迹。“反向齿轮是破阵的关键。”他想起老柴最后那句话，“齿轮的反向齿……意思是要让主齿轮倒转，才能让阵法失效。”
通道尽头的石门突然发出“咔哒”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机械蜘蛛的螯肢突然绷紧，对着石门发出警告的嘶鸣，晶体的蓝光剧烈闪烁，在地上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透过石门的缝隙往里看。
“有人！”王胖子举着铁锅就挡在前面，圆滚滚的身子像座肉山，“是机械神教的杂碎还是魔兽？胖爷我这锅今天还没开荤呢！”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都愣住了——不是预想中的陷阱或怪物，而是间整洁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笔记，书桌上的油灯还亮着，旁边放着个没吃完的窝头，上面的霉斑只有指甲盖大，显然刚放没多久。
“这是……老柴的书房？”苏青鸾走到书架前，抽出本笔记，封面上写着“炼魂炉拆解图”，字迹正是老柴的，“他怎么把书房藏在这儿了？”
书桌上的砚台突然晃动起来，里面的墨汁泛起涟漪，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年轻时的老柴，正趴在桌上画图，嘴里还念念有词：“反向齿轮得用星铁钥匙启动……玄龟的血能让阵法暂时失效……”
“是留影术！”叶辰的目光落在砚台旁的纸条上，上面写着行字：“入阵者，需舍弃段记忆为引，方能触碰到主齿轮。”
“舍弃记忆？”王胖子突然捂住脑袋，表情痛苦，“胖爷我可舍不得！我还得记着我奶炖的红烧肉配方呢，那可是传家宝级别的！再说了，万一忘了怎么用铁锅拍人，到时候被魔兽追着跑，多丢人。”
机械蜘蛛突然跳到书桌上，螯肢里的晶体对着墙壁照去。蓝光穿透墙壁，露出后面的暗门，门楣上刻着个熟悉的符号——和村口老槐树上的裂痕一模一样。暗门的锁孔是个齿轮形状，大小正好能放下玄龟背甲上的星铁钥匙。
“玄龟的血。”叶辰突然想起苏青鸾的话，从背包里摸出块碎布，这是昨天玄龟蹭在他身上的，上面还沾着点淡金色的血迹，“老柴说玄龟的血能让阵法暂时失效。”
他将碎布按在暗门的锁孔上，淡金色的血迹渗入锁孔，石门发出“嗡”的轻响，锁孔处的齿轮开始转动，只是转动方向与正常齿轮相反，发出“咔咔”的摩擦声，像是随时会卡住。
“快用钥匙！”苏青鸾的箭搭在弦上，警惕地盯着书房的角落，那里的阴影正在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阵法被惊动了，它在排斥我们！”
叶辰将玄龟背甲上的星铁钥匙嵌进锁孔。钥匙与锁孔严丝合缝，转动的瞬间，整个书房突然剧烈震动，书架上的笔记纷纷掉落，书页在空中自动翻动，最后都停在画着反向齿轮的那一页。
暗门“轰隆”一声打开，里面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是间巨大的齿轮密室，无数齿轮咬合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央的主齿轮足有十丈高，齿牙上缠绕着暗红色的丝线，连接着密室顶端的炼魂炉核心，核心的光芒正随着齿轮的转动忽明忽暗。
“找到了！”王胖子举着铁锅就往里冲，刚踏入密室，脚下的齿轮突然倒转，他的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被阵法吞噬，“我操！胖爷我的胳膊呢？”
“别乱动！”叶辰的消防斧及时勾住他的腰带，将他拽了回来，“这阵法会吞噬闯入者的存在痕迹，老柴说的舍弃记忆，就是要让阵法认为你是‘不存在’的。”
苏青鸾的指尖泛着金芒，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金芒闪过，她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再睁眼时，已经能踏入密室而不被齿轮影响。“我暂时封住了关于我爹的记忆。”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快，阵法的排斥力越来越强了。”
机械蜘蛛的螯肢突然划破自己的关节，流出银色的机油，机油滴在地上，竟在密室的齿轮间铺出条通路。小家伙对着叶辰嘶鸣，像是在示意他快走。
叶辰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太阳穴上一点，强行压下关于师父的记忆。当他踏入密室时，齿轮果然没有排斥他。“胖子，你留在这里接应，我和青鸾去破坏主齿轮。”
“不行！”王胖子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胖爷我虽然笨，但也知道不能让你们俩冒险！不就是舍记忆吗？胖爷我舍！大不了忘了红烧肉的做法，以后吃你做的！”
他闭着眼捣鼓了半天，再睁眼时，嘿嘿一笑：“搞定！胖爷我忘了三岁那年尿床被我爹打的事儿，应该够了吧？”说着就往密室里跳，果然没被齿轮排斥，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飘，“哎？我刚才想干啥来着？”
三人顺着机械蜘蛛铺的机油通路往前冲，周围的齿轮不断倒转，时不时有暗红色的丝线缠过来，被苏青鸾的金芒斩断。叶辰注意到主齿轮的反向齿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与玄龟背甲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就是那里！”叶辰的消防斧带着星铁钥匙的光芒，狠狠劈向反向齿。斧刃与齿轮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反向齿上的符文亮起，主齿轮的转动突然慢了半拍。
密室顶端的炼魂炉核心突然爆发出红光，无数机械臂从核心里伸出来，直扑三人。苏青鸾的箭雨如瓢泼，暂时逼退了机械臂，却挡不住核心散发出的威压，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封住的记忆快要撑不住了。
“青鸾！”叶辰大喊着将星铁钥匙扔过去，“用钥匙的力量！”
苏青鸾接住钥匙，金芒与钥匙的光芒融合，她拉满弓弦，将钥匙射向主齿轮的轴心。钥匙穿透齿轮，在轴心处炸开，主齿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开始倒转起来。
炼魂炉核心的红光瞬间熄灭，机械臂纷纷坠落，化作废铁。密室的齿轮停止转动，暗红色的丝线寸寸断裂，露出后面的炼魂炉核心——只是此刻的核心已经失去光芒，像块普通的石头。
“成了！”王胖子举着铁锅欢呼，刚喊完就愣住了，“哎？我刚才为啥要举锅？”
苏青鸾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眼眶有些红。“我想起来了。”她轻声道，“我爹当年就是为了找反向齿轮，才被困在这阵法里。”
机械蜘蛛的螯肢里，老柴化作的晶体突然亮起，在密室的墙壁上投射出老柴的身影。老柴笑着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消散，只留下句话在密室里回荡：“后生可畏……”
密室开始坍塌，齿轮纷纷坠落。叶辰拽着王胖子和苏青鸾往暗门冲，机械蜘蛛紧随其后，晶体的蓝光在他们身后亮起，像是在为老柴照亮最后一程。
当他们冲出暗门时，身后的密室已经彻底坍塌，只留下漫天的齿轮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像星星的碎屑。
王胖子突然拍了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是想举锅庆祝！”他举着铁锅转了个圈，锅底的银霜与阳光碰撞，竟在天上映出个巨大的蜘蛛虚影，“蛛老弟，你看这像不像你？”
机械蜘蛛的螯肢轻轻碰了碰铁锅，发出“叮”的轻响，像是在回应。
叶辰望着万齿窟的方向，那里的炼魂炉核心已经失效，天空的阴霾渐渐散去。他知道，机械神教的阴谋还没彻底粉碎，三百年的轮回也尚未结束，但此刻，看着身边的伙伴，还有那口见证了生死的铁锅，他突然觉得，未来的路，没那么难走了。
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还能一起，用铁锅拍过魔兽，用箭射穿过阵法，用斧头劈开过大齿轮。
这就够了。
远处的天边，一只机械鸟振翅高飞，翅膀上的符文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在传递着新的消息。叶辰握紧消防斧，嘴角勾起抹笑意。
新的冒险，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