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正蹲在篝火边，用树枝戳着架在火上的腐爪兽腿，油星溅在他脸上，烫得他龇牙咧嘴却舍不得挪开。烤肉的焦香混着硫磺的味道飘散开，引得旁边三只铁甲狼直吧嗒嘴，受伤的公狼虽然还在舔舐伤口，尾巴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说这玩意儿真能吃？”王胖子举着烤肉往苏青鸾面前递，被对方用箭杆拨开，“你忘了它爪子上的菌丝能腐蚀石头？万一肉里有毒咋办？”
“放心，胖爷我试过了。”王胖子拍着胸脯，嘴里还嚼得津津有味，“刚才偷偷尝了口，除了有点骚，跟烤狗肉差不多——哎不对，比狗肉劲道！”他突然捂住嘴，看着三只铁甲狼警惕的眼神，干笑两声，“我是说……跟烤野猪肉差不多！”
苏青鸾没理他，正用银母矿粉末给受伤的公狼处理伤口。矿石接触到黑血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公狼疼得呜咽一声，却懂事地没乱动，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道谢。
“这狼倒通人性。”老李蹲在旁边整理装备，把剩下的硫磺结晶分装在小布袋里，“赵虎说过，铁甲狼能记住救命恩人的气味，以后咱们再进骨林，它们指定不会拦着。”他突然指着公狼脖子上的项圈，“你们看那玩意儿，像是人为戴上去的。”
项圈是用粗麻绳编的，上面挂着块小木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勇”字。叶辰用消防斧轻轻挑开木牌，背面还有行更小的字：“三队，小七”。
“三队？”叶辰皱起眉，“这像是军队的编制。难道这些狼以前是军犬？”他想起硫磺泉底的青铜匣和狼王嘴里的军牌，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赵虎当年所在的部队，说不定专门训练过铁甲狼当军犬，后来部队覆灭，狼才野化变成魔兽。”
王胖子啃完最后一块烤肉，用树枝剔着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青铜匣！明天得去泉眼塌陷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还能捞上来！”他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叶辰耳边，“胖爷我总觉得那里面有宝贝，刚才红光闪得蹊跷，指定是红宝石！”
“你就惦记着宝贝。”苏青鸾收拾好药箱，往篝火里添了根柴，“就算捞上来，也得看看里面是什么。万一像黑瘴林的腐骨菌似的，是危险品咋办？”
“那更好！”王胖子眼睛一亮，“危险品更值钱！上次镇上药材铺老板说，一只活的腐爪兽能卖五十个银币，要是青铜匣里有更稀罕的玩意儿……”
“闭嘴吧你。”叶辰笑着踹了他一脚，“明天先去泉眼看看情况再说。塌陷的地方说不定有瘴母的残根，得小心点。”他望着黑瘴林深处的黑暗，那里偶尔传来几声怪异的嚎叫，不知是哪种魔兽在活动，“今晚轮流守夜，别大意。”
下半夜轮到叶辰守夜时，篝火已经快灭了，只剩下几点火星。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了周围的树林，树影晃动，像有无数人影在窥探。
突然，受伤的公狼竖起耳朵，对着黑瘴林深处低吼起来，脖子上的项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木牌背面的“三队，小七”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叶辰捡起项圈，发现麻绳的断裂处很整齐，像是被利器割断的——不是自然磨损。
他正疑惑，公狼突然窜起来，对着黑暗的方向狂吠，另外两只狼也跟着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叶辰握紧消防斧，蓝火在斧刃上悄然亮起，警惕地望向树林深处。
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破烂的军装，半边脸被铁甲覆盖，正是半甲人赵虎。他的金属爪子上还沾着黑血，显然刚经历过战斗，看到叶辰时，独眼闪过一丝惊讶。
“你咋来了？”叶辰放下消防斧，“黑瘴林这么危险，你一个人……”
“找你们。”赵虎的声音沙哑，铁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刚才在骨林听到爆炸声，猜你们可能在这儿。”他指了指受伤的公狼，“小七怎么样了？”
“没事，处理过了。”苏青鸾被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你认识它？”
“认识。”赵虎蹲下身，用金属爪子轻轻抚摸公狼的脑袋，动作竟意外地温柔，“它是我当年训练的军犬，编号小七，三队的。”他捡起地上的木牌，独眼闪过一丝悲伤，“没想到还活着……当年部队覆灭时，我以为它们都死了。”
王胖子也被吵醒了，打着哈欠凑过来：“虎哥，那青铜匣你知道不？硫磺泉底捞出来的，沉下去的时候还闪红光！”
赵虎的身体突然僵住，铁甲覆盖的半边脸转向泉眼的方向，声音带着颤抖：“青铜匣……你们找到它了？”
“没捞上来，泉眼塌了。”叶辰看着他的反应，更确定青铜匣不简单，“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赵虎沉默了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半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硫磺泉的位置，旁边还有行批注：“密钥，藏于匣中，非紧急情况不得开启。”
“这是当年部队的秘密任务地图。”赵虎指着红圈，“青铜匣里装的是‘地脉密钥’，能控制骨林的地脉流动。当年我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密钥落入敌人手里——后来部队被叛徒出卖，全军覆没，我才不得不把密钥藏进泉底。”
“地脉密钥？”老李推了推眼镜，“难道和黑瘴林的瘴母有关？今天我们烧了瘴母的根，泉眼才塌的。”
“没错。”赵虎点头，“瘴母是地脉污染形成的怪物，靠吸收地脉能量存活。密钥能净化地脉，只要启动它，别说瘴母，整个骨林的魔兽都能恢复正常。”他突然看向叶辰，眼神郑重，“但启动密钥需要代价——得有人献祭生命，与地脉融合。”
王胖子吓得一哆嗦：“献祭生命？那还是算了！胖爷我还没娶媳妇呢！”
“不一定非得是人。”赵虎看着三只铁甲狼，独眼闪过复杂的情绪，“当年的指令里说，与地脉有过契约的生物也能献祭——比如这些军犬，它们当年入伍时，都喝过地脉泉水，与地脉有联系。”
三只狼像是听懂了，齐齐对着赵虎低下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在主动请缨。受伤的公狼“小七”更是走到赵虎面前，用脑袋蹭着他的金属爪子，眼神坚定。
叶辰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刚才割断小七的项圈，是想……”
“我不能让它们送死。”赵虎握紧拳头，铁甲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当年已经欠了它们太多，现在不能再让它们牺牲。”他看向叶辰，“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泉眼，要是能找到青铜匣，我来启动密钥——我本就该随着部队一起死，能净化地脉，也算赎罪。”
“不行！”苏青鸾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是唯一知道当年真相的人，不能死。再说，献祭生命太极端，肯定有别的办法。”
篝火渐渐熄灭，天边泛起鱼肚白。叶辰望着黑瘴林深处，那里的瘴气已经散去，露出隐约的山道。他知道，无论青铜匣里的密钥需要什么代价，明天都必须找到它——不仅为了净化地脉，更为了查清当年部队覆灭的真相。
王胖子打了个哈欠，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管它啥代价，先找到再说！胖爷我就不信有胖爷解决不了的事！”他突然想起什么，摸出块烤好的腐爪兽肉，往赵虎面前递，“虎哥，尝尝？比狗肉劲道！”
赵虎看着他手里的肉，突然“噗嗤”笑了，铁甲覆盖的半边脸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独眼弯起的弧度，却带着久违的暖意。
天亮时，众人收拾好装备，跟着赵虎往硫磺泉的方向走去。三只铁甲狼跟在后面，小七脖子上的项圈没再戴上，木牌被苏青鸾小心地收进了药箱。
泉眼塌陷的地方形成了个巨大的深坑，边缘还在往下掉碎石，隐约能看到坑底闪烁的金属光泽。
“青铜匣肯定在下面！”王胖子摩拳擦掌，抄起工兵铲就想下去，被叶辰一把拉住。
“小心点，下面可能还有瘴母的残根。”叶辰用消防斧在坑边探了探，斧刃碰到块松动的石头，“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接应。”
他刚要往下跳，赵虎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独眼望着坑底，声音低沉：“我去。下面的情况我熟，万一有危险，我比你们更能应付。”
没等众人反对，赵虎已经纵身跳进深坑，金属爪子抓着岩壁，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王胖子探头往坑里看，只觉得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胖爷我突然觉得……红宝石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苏青鸾白了他一眼，握紧了弓箭，目光紧紧盯着坑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叶辰的消防斧在掌心转了半圈，斧刃的蓝火在阳光下跳动。他知道，青铜匣的秘密，很快就要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