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城的暗河比想象中更像口生锈的铁锅。
叶辰蹲在排水口边缘，消防斧的斧刃探进水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河水泛着墨绿色，水面漂浮着层厚厚的油污，散发着股机油混着鱼腥的怪味，闻着比王胖子三天没洗的袜子还上头。
\"这水烧开了能直接涮火锅不？\"苏青鸾用金箭挑开水面的油污，箭尖划过之处，水底突然闪过几道银光，快得像流星，\"是铁鳞鱼，比林婉儿说的更活跃。\"
叶辰往身上撒了把隐息粉，白色粉末遇水即溶，在皮肤上留下层淡淡的凉意。\"这玩意儿有效期只有三个时辰，得抓紧时间。\"他将消防斧别在腰后，摸出块从骨龙残骸上敲下的碎骨，\"用这个引它们，据说铁鳞鱼对亡灵气息最敏感。\"
碎骨刚扔进水里，暗河突然像开了锅似的翻腾起来，无数银光破水而出，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那些铁鳞鱼足有手臂长，鳞片泛着金属光泽，眼睛是两团猩红的火焰，显然被虚空能量污染得不轻。
\"好家伙，这要是做成鱼干，能当锯子用。\"苏青鸾迅速拉弓搭箭，金箭在火把光下划出道弧线，精准地钉在最前面那条铁鳞鱼的眼睛上。鱼身剧烈抽搐着沉入水底，暗红色的血在水里扩散开来，引得更多铁鳞鱼疯抢起来。
\"趁它们内讧，快走！\"叶辰抓住机会，拽着苏青鸾跳进暗河。河水比想象中刺骨，油污粘在皮肤上像层胶水，难受得让人想打喷嚏。他一手划水，一手护着腰间的青铜匣，生怕血色晶石的气息惊动这些怪物。
苏青鸾的箭术在水里依旧精准，每支箭都能穿透两条铁鳞鱼的鳞片，金箭带着的灵力在水里炸开，形成一圈圈淡金色的涟漪，逼得鱼群不敢靠近。\"通风口在前面左转！\"她指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微光，\"林婉儿说那里有铁栅栏，得用你的消防斧劈开。\"
叶辰正想加速，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往下一拽——竟是条铁鳞鱼用尾巴卷住了他！那鱼的鳞片刮得他小腿生疼，锯齿状的牙齿已经咬了过来，腥臭的气息直冲鼻腔。
\"滚开！\"他腰间的消防斧瞬间入手，蓝火在水里依旧燃烧，斧刃劈在铁鳞鱼的脊骨上，\"咔嚓\"一声脆响，鱼身被劈成两半，墨绿色的内脏混着血水流了出来。
血腥味彻底点燃了暗河，铁鳞鱼像疯了似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地围上来，形成一堵银色的墙。苏青鸾的箭很快用完，只能拔出匕首划水，却被鱼群逼得连连后退，手臂不小心被鳞片刮到，立刻渗出串血珠。
\"青鸾！\"叶辰将她护在身后，消防斧的蓝火暴涨，在身前形成一道火墙。铁鳞鱼撞在火墙上，鳞片瞬间焦黑，发出\"滋滋\"的声响，却依旧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像是不怕死的疯子。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青鸾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些黄色的粉末，\"这是老李给的'霹雳粉'，遇水就炸，能撑一时！\"
粉末刚撒出去，暗河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水花溅起丈高，无数铁鳞鱼的碎尸像雨点般落下。叶辰趁机拉着苏青鸾冲出包围圈，往通风口的方向猛游，身后的鱼群被爆炸震慑，暂时没能追上来。
通风口的铁栅栏果然锈得厉害，叶辰的消防斧劈了三下就将其劈开，两人狼狈地爬进通道，瘫在地上大口喘气。通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比暗河的油污味好闻多了。
\"这暗河比迷雾沼泽还恶心。\"苏青鸾拧着湿透的头发，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你看我这箭囊，都被油污糊住了，回去得让王胖子用他的行军锅煮煮消毒。\"
叶辰正检查青铜匣有没有进水，闻言忍不住笑：\"他那锅上次炖过机械鼠啃过的压缩饼干，你确定要用来煮箭囊？\"他站起身，消防斧劈断通道里垂下来的蛛网，\"前面就是机房下层了，小心机械守卫。\"
通道尽头是道厚重的铁门，门缝里透出淡蓝色的光芒，还传来\"滋滋\"的电流声。叶辰用斧柄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却没有守卫的动静。
\"奇怪，难道没人看守？\"苏青鸾的匕首抵在门缝上，\"林婉儿说这里是核心区域，防守应该最严才对。\"
叶辰突然闻到股熟悉的味道——是齿轮油，和铁棘炼的那种一模一样，只是更浓郁，还带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们在赶工。\"他压低声音，消防斧的蓝火轻轻跳动，\"恐怕万机门的能量核心，真的要启动了。\"
他用力推开铁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机房下层像个巨大的蜂巢，无数机械臂在半空中挥舞，将一块块齿轮组装成复杂的结构。地面上布满了输送管道，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用人血炼制的齿轮油。最诡异的是墙壁上嵌着的那些\"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泡着个人，身体已经和机械结构融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珠子还在缓缓转动，像群活着的傀儡。
\"他们在用活人改造机械！\"苏青鸾的声音带着愤怒，金箭瞬间搭在弦上，\"这些人......都是齿轮城的居民！\"
一个穿着白袍的老者正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根银色的权杖，权杖顶端嵌着颗蓝色的晶石，正往容器里注入能量。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露出张布满机械零件的脸——左眼是个摄像头，嘴角挂着金属獠牙，笑起来像两截齿轮在摩擦。
\"地脉之血的携带者，终于来了。\"老者的声音一半是人声，一半是电子音，听起来格外诡异，\"我是齿轮城的首席工匠，你们可以叫我'械老'。\"他指了指那些容器，\"这些都是完美的作品，用血肉驱动钢铁，用灵魂润滑齿轮，难道不伟大吗？\"
\"伟大你个大头鬼！\"叶辰的消防斧带着蓝火劈了过去，\"把活人变成傀儡，也配叫工匠？\"
械老不慌不忙地挥舞权杖，控制台突然升起道钢铁屏障，挡住了消防斧的攻击。\"年轻人，你不懂机械的美学。\"他的摄像头眼睛红光一闪，周围的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带着锋利的刀片刺向叶辰，\"等你变成我的作品，就会明白了。\"
苏青鸾的金箭及时射出，精准地切断了机械臂的动力线。那些手臂\"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却很快又有新的机械臂从天花板上伸下来，密密麻麻的像群毒蜘蛛。
叶辰突然注意到控制台后面的通风管，和他们进来的通道很像。\"青鸾，掩护我！\"他大吼着冲向控制台，消防斧劈开迎面而来的机械臂，蓝火在金属碎片中炸开，像朵盛开的烟花。
械老的权杖突然射出道蓝色的激光，擦着叶辰的耳朵飞过，在墙壁上烧出个黑洞。\"放弃吧，这里有三百七十二台机械臂，你们逃不掉的！\"
\"谁说我们要逃？\"叶辰突然翻身跃上控制台，消防斧的蓝火凝聚成一点，狠狠劈向械老手里的权杖，\"我们是来拆了这鬼地方的！\"
斧刃与权杖碰撞的瞬间，蓝火与蓝光爆发，整个机房都在震动。械老脸上的金属獠牙突然崩飞，摄像头眼睛闪烁着乱码，显然受了重创。那些容器里的傀儡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珠子里流下两行血泪，像是在为自由哭泣。
\"不......我的作品！\"械老发出愤怒的嘶吼，权杖突然爆开，蓝色的能量球在机房里乱窜，击中的机械臂纷纷爆炸，零件飞得满地都是。
叶辰拉着苏青鸾跳下控制台，躲到一个容器后面。\"快！用血色晶石！\"他打开青铜匣，红光立刻弥漫开来，那些被能量球击中的傀儡身体突然冒出白烟，机械结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的血肉之躯。
\"是地脉之血的净化力！\"苏青鸾惊喜地喊道，\"它们在恢复！\"
械老看着自己的作品一个个恢复人形，气得浑身发抖，身上的机械零件纷纷脱落，露出底下布满缝合线的身体：\"我要杀了你们！\"他像头失控的野兽般扑过来，指甲里弹出锋利的刀片，闪着寒光刺向叶辰的喉咙。
叶辰的消防斧已经准备好了，蓝火与红光交织，在斧刃上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芒。\"结束了，疯子。\"
斧刃落下的瞬间，机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机械臂停止运转的\"咔咔\"声，和那些刚刚恢复的人们虚弱的呻吟。叶辰望着满地的机械残骸，突然觉得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却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苏青鸾正在给那些恢复的人松绑，其中一个老者抓住她的手，声音嘶哑：\"上层......机房上层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是万机门的......核心......\"
叶辰握紧消防斧，抬头望向通往上层的楼梯，那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隐约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他知道，真正的核心，就在上面。而他们，必须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