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白骨堆上跳动，把那些扭曲的影子映得活灵活现，像是有无数只手从石壁里伸出来，要把人拖进去当新的“藏品”。王胖子举着六脉神辣炮的手有点抖，不是怕，是被这阵仗气的：“这帮孙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人死了都不让安生，还把影子钉在草上展览！”
他正想往白骨堆里扔个辣椒手榴弹，被苏青鸾按住。苏青鸾的银箭在火把下泛着冷光，箭尖指着白骨间缠绕的黑线——那些线细得像头发，却泛着幽幽的蓝光，把所有影子串在一起，往石门的方向牵引。
“是‘缚魂线’。”苏青鸾的声音压得很低，“用影魔的筋抽的，能捆住魂魄和影子，一旦碰断，所有影子都会活过来扑人。”她往箭羽上抹了点雄黄酒，“得先把线烧断，雄黄能克这邪线。”
叶辰蹲下身，用消防斧的斧背轻轻敲了敲最近的一具白骨，骨头上立刻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像血管一样蔓延到缚魂线上。“这些人都是被活活抽走影子死的，”他指着骨头的断口，“切口很整齐，是用特制的刀割的，跟黑风寨搜出来的影刃一个样式。”
“影主这老东西，简直不是人！”王胖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突然眼睛一亮，“胖爷有招！”他从背篓里掏出个铁皮桶，里面是熬得粘稠的特辣酱，还冒着热气，“咱把辣酱往缚魂线上浇，既能烧断线，又能辣死那些影子，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叶辰用消防斧在石壁上劈出几个凹槽，让汉子们把铁皮桶架在凹槽里，再用艾草杆引着辣油往缚魂线上滴。滚烫的辣油落在黑线上，立刻发出“滋滋”的响声，蓝光迅速黯淡下去，那些被捆着的影子开始剧烈挣扎，像是被烫到了似的。
“再加把劲！”王胖子亲自往桶里添辣椒面，辣油的热气混着辣味升腾起来，呛得人眼泪直流，连石壁上的影噬草都开始蜷缩，不敢再往前蔓延。
突然，最粗的一根缚魂线“啪”地断了！
被它捆着的影子瞬间从白骨上跳下来，是个穿着铠甲的将军影，手里握着把影刃，直扑离它最近的汉子！那汉子吓得腿都软了，举着木矛胡乱挥舞，却根本碰不到影子。
“给我躺下！”叶辰的消防斧带着劲风劈过去，斧刃上的辣酱正劈在将军影的影刃上，“滋啦”一声，影刃被烫得扭曲起来，将军影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渐渐淡化成一缕青烟。
但更多的缚魂线开始断裂，士兵影、妇人影、孩童影……密密麻麻的影子从白骨堆里涌出来，像潮水似的往众人身上扑，嘴里发出无声的咆哮，眼里却没有恶意，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们是被强迫的！”苏青鸾的箭突然停在半空，她看清了一个孩童影的脸——和之前在无灯巷救下的一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些影子还保留着生前的意识，是被缚魂线逼着攻击我们！”
“那咋办？总不能眼睁睁被他们抓走吧？”王胖子急得直跺脚，炮口对着影群又不敢开火，怕伤了无辜的魂。
叶辰突然想起小石头奶奶信上的话，往石门方向大喊：“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影主就在里面炼丹，砸了他的炉子，你们就能解脱！”
这话一出，影群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孩童影甚至往后退了退，像是在犹豫。叶辰趁机举起破影刃，刃身的纹路在火光下亮起：“看清楚这个！这是破影刃，能斩断影主的控制！”
影群彻底停住了，纷纷转头看向石门，眼里的痛苦变成了愤怒。那个将军影突然对着叶辰作了个揖，转身带着所有影子往石门扑去，用身体撞击着门板，发出“砰砰”的响声，像是在帮他们攻城！
“我操！还有这操作？”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这影子……成精了？”
“是执念。”苏青鸾收起箭，“他们恨影主，只是被控制住了，现在有了希望，自然会反抗。”她指着被影子撞得晃动的石门，“门快破了，准备好，里面的东西才是硬茬。”
叶辰握紧消防斧，示意汉子们围成圆阵，把艾草和硫磺往地上撒了一圈。石门在影子的撞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裂缝越来越大，能看见里面透出的红光，还有隐约传来的念咒声，像无数只蚊子在嗡嗡叫。
“轰！”
石门终于被撞开，影群像潮水似的涌了进去，很快里面就传来激烈的碰撞声和惨叫声——是影宗弟子被影子缠住了。叶辰一挥手，带着众人冲进影魂殿。
大殿比想象中更宽敞，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炉，炉口冒着黑色的烟，烟里全是扭曲的影子，正往炉里钻。炉下的火焰是幽蓝色的，烧的不是柴，而是影噬草和影魔墨汁的混合物，发出“噼啪”的响声。
十几个影宗核心弟子围着丹炉念咒，个个穿着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和之前在无灯巷遇到的影主爪牙一模一样。见叶辰等人冲进来，他们立刻分出一半人迎上来，手里的影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保护丹炉！”为首的面具人嘶吼一声，影刃带着破空声直劈叶辰面门。
叶辰不闪不避，破影刃迎着影刃斩去，“铛”的一声脆响，影刃竟被劈出个豁口！那面具人满脸震惊，显然没料到有人能伤到影刃，愣神的功夫，叶辰的消防斧已经到了他胸口，一斧将其劈飞出去，撞在丹炉上，口吐黑血晕了过去。
“这破刃真管用！”王胖子看得眼热，六脉神辣炮“砰砰砰”连开三炮，面筋棒带着辣粉砸向冲来的影宗弟子，“让你们尝尝‘麻辣流星雨’！”
弟子们被辣粉呛得涕泪横流，影刃都握不稳，苏青鸾的箭趁机射出，精准地射穿他们的面具绳，面具掉落在地，露出底下一张张被影魔墨汁侵蚀的脸——皮肤发黑，眼睛里全是血丝，看着像活尸。
“他们被影主控制了！”苏青鸾大喊，“别下死手，打晕就行！”
汉子们虽然害怕，但见叶辰三人打得勇猛，也鼓起勇气冲上去。有个汉子举着柴刀砍向一个弟子的腿弯，那弟子踉跄着倒下，被另一个汉子用麻绳捆了个结实。还有人往弟子身上泼艾草水，那些被泼到的弟子立刻惨叫起来，身上冒出黑烟，像是被净化了似的。
影群还在和剩下的弟子缠斗，将军影一把夺过个弟子的影刃，反手刺穿了对方的影子——那弟子瞬间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不动了。孩童影则钻到弟子们脚下，绊得他们东倒西歪，配合得竟像训练过似的。
“好样的！”王胖子乐得直拍手，突然指着丹炉大喊，“老叶快看！炉子里有东西在拍玻璃！”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青铜炉的内壁上，贴着无数张小脸，都是被抓来的孩子，正隔着炉壁绝望地拍打着，他们的影子被炉火烤得扭曲，正一点点被吸入炉底。
“狗娘养的！”叶辰的眼睛瞬间红了，破影刃带着劲风冲向丹炉，“我掀了你的破炉子！”
为首的面具人（看样子是影宗的长老）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铃铛，用力一摇，“叮铃”一声，所有正在缠斗的影宗弟子突然自爆，化作黑烟往丹炉里钻！
“不好！他要催熟万影丹！”苏青鸾的箭射向铃铛，却被黑烟挡住，“这些弟子是炉鼎，自爆能给丹炉加力！”
黑烟涌入丹炉的瞬间，炉口的黑影突然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影子，三只手，没有脸，正是影主的虚影！虚影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炉口传来，连叶辰等人的影子都开始往炉里飘！
“用辣油！”王胖子反应最快，抱起铁皮桶就往丹炉里泼，滚烫的辣油浇在虚影上，发出“滋啦”的响声，吸力顿时减弱了几分。
叶辰趁机跳到丹炉上，破影刃狠狠刺向炉壁！“给我开！”
刃身没入炉壁的瞬间，整个影魂殿都在颤抖，炉壁上裂开无数道缝，里面传来孩子们的哭喊声。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啸，三只手疯狂拍打炉壁，想把叶辰甩下去。
“老叶！接住这个！”王胖子把六脉神辣炮扔过去，炮膛里塞满了最高浓度的断魂椒粉。
叶辰接住炮，对准虚影的三只手扣动扳机：“吃我最后一炮！”
“轰！”
辣粉在虚影身上炸开，红光闪烁中，虚影的三只手瞬间被烫得消失，整个影子都开始淡化。叶辰抓住机会，破影刃在炉壁上划了个圈，“哐当”一声，炉壁被劈开个大洞，里面的孩子们纷纷掉了出来，被外面的汉子们接住。
虚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彻底消散在辣雾中。青铜炉“轰”地一声倒塌，幽蓝色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底下刻满符咒的底座，上面还沾着些没烧完的影子碎片。
影群们看着倒塌的丹炉，突然对着叶辰深深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大殿的晨光里（不知何时，殿顶破了个洞，阳光照了进来）。
“结束了？”王胖子瘫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影主呢？跑了？”
叶辰从炉渣里捡起块青铜碎片，上面刻着个“月”字，和小石头奶奶信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他望着殿顶的破洞，阳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却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没结束。”他握紧碎片，“这只是虚影，真正的影主……还在暗处。”
苏青鸾抱着一个获救的孩子，孩子的脸上还挂着泪，却已经开始啃手里的辣条（王胖子塞的）。她望着殿外的断魂崖，那里的雾气正渐渐散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不管他在哪，”苏青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们总会找到他的。”
汉子们在清理战场，孩子们被集中在一起，吃着辣条，脸上的恐惧渐渐被好奇取代。王胖子正指挥着人把丹炉的碎片搬出去，说要带回青石镇当“降妖纪念品”，摆在辣条分厂门口展览。
叶辰走到殿外，崖风带着淡淡的辣味吹过来，很舒服。他摸了摸怀里的破影刃，刃身的纹路不知何时暗淡下去，像睡着了似的。
远处的天空，一只三眼乌鸦盘旋了两圈，然后往西方飞去。
叶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影主还在，影宗的根基还在，他们的路，还很长。
但至少现在，阳光照进了影魂殿，孩子们的笑声盖过了念咒声，辣条的辣味，驱散了影魔的腥气。
这就够了。
他转身往回走，王胖子正举着半根辣条跟孩子们吹嘘自己如何“一炮击碎影主虚影”，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苏青鸾坐在旁边，安静地擦着箭，阳光落在她的侧脸，柔和得像幅画。
叶辰突然笑了。
管他影主藏在哪，只要身边有这帮人，有辣条，有破影刃，再黑的路，也能走下去。
断魂崖的风，似乎也带上了点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