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凌霖就被一股浓烈的酒香呛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只见胖龟四脚朝天地躺在床头，小肚子鼓鼓的，嘴角还挂着酒渍，旁边倒着个空酒坛——正是不可理喻道长珍藏的百年灵米酒。
“你这败家玩意儿！”凌霖气得捏了捏胖龟的壳，小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酒嗝，喷出的气都带着酒味，然后脑袋一歪，又睡死过去了。
凌霖正想把它拎去灵泉里醒醒酒，门外突然传来柳馨梦的声音：“凌霖，师父让你去前殿，说有客人来——还有，看见你的胖龟没？它把厨房的灵米饼偷了半筐！”
凌霖一听头更疼了，赶紧把胖龟塞进怀里，用外袍裹紧，快步往前殿走。刚拐过回廊，就看见岩浩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灵米饼，正跟一只灵猴对峙。
那灵猴抢了岩浩手里的饼，窜到房梁上，对着岩浩做鬼脸，嘴里还“吱吱”叫着，像是在嘲笑他。岩浩气得直拍大腿：“出家人不打诳语，这饼是我给凌霖留的！你这泼猴快还回来！”
“别跟畜生较劲了。”凌霖走过去，指着岩浩的光头，“你看你头上沾的什么。”
岩浩伸手一摸，摸下来几片灵树叶，还有半颗野果——大概是灵猴扔的。他气得脸都红了，转身就要去追，被凌霖一把拉住：“师父在前殿等我们，别胡闹。”
两人刚走到前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钟广萍的笑声：“周婧瑶，你这符画的是驱邪符还是招灵符啊？怎么看着像小孩子涂鸦？”
“你懂什么！”周婧瑶的声音带着气，“这是改良版的聚灵符，威力比普通符强三倍！”
凌霖推门进去，只见周婧瑶正举着张黄符，跟钟广萍争得面红耳赤。不可理喻道长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个算盘，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旁边还坐着个穿青布道袍的中年道士，大概就是所谓的客人。
“凌霖来了。”不可理喻道长招手让他过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清风观的观主，云风道长，特意来跟我们讨教符箓阵法的。”
云风道长站起来，拱手笑道：“久闻凌先生医术高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目光落在凌霖怀里鼓鼓囊囊的地方，好奇地问，“这是……”
话没说完，凌霖怀里突然“噗”地喷出股酒气，胖龟从外袍里探出头，打了个酒嗝，小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云风道长，像是在打招呼。
众人都愣住了。
云风道长愣了愣，随即笑道：“凌先生的灵宠倒是有趣，还会喝酒？”
“它就是个酒鬼。”凌霖尴尬地把胖龟往怀里按了按，“让道长见笑了。”
胖龟大概是被按得不舒服，突然挣扎着跳出来，正好落在云风道长的茶碗里，溅起的茶水洒了道长一身。小家伙在碗里扑腾了两下，居然还喝了口茶，然后摇摇晃晃地爬出来，打了个酒嗝，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彻底睡死了。
“哈哈哈！”钟广萍笑得直拍桌子，“这胖龟，喝多了还知道喝茶解酒，比某些人强。”她说着看了周婧瑶一眼——上次周婧瑶偷喝灵米酒，醉得把聚灵阵画成了自爆阵，炸了半亩灵田。
周婧瑶脸一红，瞪了钟广萍一眼，转身去看胖龟：“它没事吧？会不会酒精中毒？”
“死不了。”凌霖无奈地把胖龟捡起来，用布擦干它身上的水，“就是得让它醒醒酒，不然待会儿又去偷东西。”
正说着，清风小师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父！不好了！演武场的灵旗被风吹倒了，还砸坏了周师姐新画的阵盘！”
周婧瑶一听就急了：“我的阵盘！”她拔腿就往外跑，钟广萍赶紧跟上去，嘴里还喊着：“等等我！我去看看你又画错了什么！”
云风道长好奇地问：“周姑娘的阵法很厉害？”
不可理喻道长摸着胡子，笑得有点尴尬：“厉害是厉害，就是……偶尔会出点小意外。”
凌霖想起上次周婧瑶把防御阵画成了加速阵，把观里的灵兔都引来了，啃了半亩灵草，忍不住补充道：“是经常出意外。”
岩浩在旁边点头：“上次她给灵鸡窝加了个聚灵阵，结果灵鸡一天下三个蛋，个个比拳头大，差点把鸡窝撑破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凌霖抱着睡死的胖龟，跟着不可理喻道长和云风道长去演武场。刚到门口，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周婧瑶的尖叫：“怎么又炸了！我明明画对了！”
只见演武场中央冒着黑烟，周婧瑶站在烟雾里，头发被熏得像个鸡窝，脸上还沾着黑灰。钟广萍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手里还拿着半块被炸飞的阵盘。
“你看你这阵纹，”钟广萍指着阵盘上的纹路，“聚灵纹和引灵纹弄反了，不炸才怪。”
“不可能！”周婧瑶抢过阵盘，仔细一看，脸瞬间红透了，“我……我拿错图纸了！这是自爆阵的图纸！”
云风道长看得目瞪口呆，转头对不可理喻道长说：“李道长，贵观的弟子……还真是多才多艺。”
不可理喻道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小孩子家，难免犯错，难免犯错。”
凌霖把胖龟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走过去拍了拍周婧瑶的肩膀：“行了，别气了，回头我帮你重新画一份阵图。”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手帕，想给周婧瑶擦脸，手刚伸过去，就被钟广萍拦住了。
“让她自己擦。”钟广萍递过一块干净的布，眼里闪着坏笑，“不然某人又要自称是凌霖的道侣了。”
“我本来就是！”周婧瑶接过布，瞪了钟广萍一眼，擦脸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耳根悄悄红了。
就在这时，石桌上的胖龟突然醒了，大概是酒劲过了，肚子饿了，摇摇晃晃地爬下来，朝着演武场角落的灵米缸跑去。
“不好！”凌霖赶紧去追，“那是留着做灵米糕的！”
胖龟跑得飞快，一头扎进灵米缸里，半天没动静。等凌霖把它捞出来，小家伙已经变成了个白胡子老头，浑身沾满了灵米，嘴里还叼着一把灵米，“咔哒咔哒”嚼得欢。
“你这是要把自己当成灵米糕啊？”凌霖又气又笑，伸手拍掉它身上的灵米。
胖龟吐掉嘴里的灵米，突然对着周婧瑶“噗”地喷出股带着灵米的水，正好喷在她刚擦干净的脸上。周婧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去挠胖龟的痒痒：“你这小家伙，敢耍我！”
胖龟被挠得直打滚，“咔哒咔哒”叫着，声音里满是讨饶，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云风道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胖龟对不可理喻道长说：“李道长，凌先生这灵宠，可比什么符箓阵法有趣多了！”
不可理喻道长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这胖龟啊，可是我们天虚观的活宝。”
夕阳西下，演武场的黑烟渐渐散去，灵米缸旁边散落着几粒灵米，胖龟趴在凌霖怀里，打着饱嗝，小肚子鼓鼓的，像是揣了个小皮球。周婧瑶和钟广萍坐在石凳上，正头凑头看着一份阵图，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岩浩蹲在旁边，给胖龟梳着沾着灵米的壳，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可不能再偷灵米了，不然柳师姐又要罚我抄经文了。”
凌霖靠在石桌上，看着眼前这热热闹闹的景象，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常也挺好。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阴谋诡计，只有鸡飞狗跳的欢乐，和一群吵吵闹闹却真心待他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胖龟，又看了看不远处还在争论阵图的周婧瑶和钟广萍，忍不住笑了。
或许，这就是他穿越到隆文大陆，最幸运的事吧。
至少，不再是那个在急诊科熬夜值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孤独医生了。
晚风带着灵米酒的香气吹过来，混着灵米的甜香，还有远处厨房飘来的饭菜香。胖龟在他怀里动了动，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小爪子还扒了扒他的衣襟。
凌霖轻轻拍了拍胖龟的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样的天虚观，这样的日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