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霖正蹲在药圃里给胖龟量腰围，手里扯着根灵蚕丝线，嘴里念念有词。
“又胖了，比上次涨了一寸。”他戳了戳胖龟圆滚滚的肚子，“清霜剑仙要是在这儿，非得拿剑给你做抽脂手术不可。”
胖龟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小爪子扒拉着旁边的灵草，像是在抗议。周婧瑶站在旁边看笑话，手里的罗盘转得欢快：“它这是储存灵力呢，你当是囤脂肪？”
“什么储存灵力，分明是贪嘴。”凌霖翻了个白眼，“昨天林月师姐蒸的灵米糕，它一个吃了半笼，连囡囡的那份都抢了。”
正说着，青玉子跌跌撞撞跑过来，脸上还沾着面粉，像是刚从面缸里捞出来的。
“出大事了！”青玉子急吼吼地喊，“凌霖师兄，柳师姐让你赶紧去前殿，说是来了个大人物，排场大得吓人！”
“大人物？”凌霖擦了擦手，“难道是明诒庄的萧庄主来了？还是松茳宗的匡宗主？”
“都不是！”青玉子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是……是龙岩寺的和尚！而且是最大的那个和尚！”
“岩前大师？”凌霖的脸瞬间垮了，像是吞了只苍蝇，“他来干嘛？难道是来催我还当年在杂役房借的扁担？”
周婧瑶忍不住笑了：“你当年在龙岩寺借过扁担？我怎么不知道？”
“说来话长。”凌霖叹口气，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吧，看看那老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了，胖龟，你在这儿待着，看见光头就往他鞋上撒尿，算你立功。”
胖龟似懂非懂地“咔哒”叫了一声，乖乖趴在灵草旁边，小眼睛滴溜溜转。
天虚观前殿里，气氛有点微妙。不可理喻道长坐在主位，手里端着茶杯，脸上挂着标准的迎客笑。对面坐着个老和尚，正是龙岩寺方丈岩前大师，一身月白僧袍，手里捻着佛珠，神色平静。
“哟，这不是凌霖小友吗？”岩前大师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别来无恙？”
凌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找了个离岩前大师最远的位置坐下，还特意背对着他：“托您的福，没死在荒原教手里。”
不可理喻道长赶紧打圆场：“小孩子脾气，岩前大师别介意。他这是昨天没睡好，说话冲了点。”
“无妨。”岩前大师笑了笑，“当年是我看走眼，说凌霖小友是‘无灵根废体’，如今他能有这番成就，老衲该向他道贺才是。”
这话一出，凌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还是不想理他，却悄悄转了半个身子。
柳馨梦端着茶进来，给岩前大师续上茶水，低声问：“大师今日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岩前大师放下茶杯，神色严肃起来：“老衲是为枯骨荒原教而来。近日他们动作频频，不仅袭击村庄，还勾结骨笛噬魂盟，大有吞并东华灵域之势。龙岩寺虽有心除魔，奈何势单力薄，想与天虚观结为同盟，共抗邪魔，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不可理喻道长摸了摸胡子：“结盟倒是好事，只是……”他看了眼凌霖，“你也知道，我这小徒对贵寺有些……嗯……误会。”
“误会总能解开。”岩前大师看向凌霖，“凌霖小友，当年老衲判定你为‘无灵根废体’，是因为你的灵脉太过特殊，寻常方法根本看不出来。后来清霜剑仙与我说起，才知你身负异禀，是老衲有眼无珠，在此向你赔罪。”
说着，他居然真的站起来，对着凌霖微微躬身。
凌霖这下彻底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摆手：“别别别，您这一鞠躬，我明天就得长痔疮。误会解开就好，反正我也没真怪您，就是……就是有点不喜欢和尚。”
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极小，却还是被岩前大师听见了。
“不喜欢和尚也无妨。”岩前大师笑了，“佛法无边，不一定要入寺为僧才算修行。凌霖小友以医入道，救死扶伤，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这话倒是说到了凌霖心坎里，他挠了挠头，难得没吐槽。
旁边的岩明突然开口，声音瓮声瓮气的：“方丈，结盟的事赶紧定下来吧，我听说天虚观的灵果特别好吃，定下来咱们就能尝尝了。”
岩前大师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嘴上这么说，却没真生气。
不可理喻道长哈哈大笑：“这好办，结盟之后，让厨房每天给你们做灵果宴。岩明大师，我这有坛百年灵酒，回头让你尝尝。”
岩明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谢谢道长！还是您懂我！”
凌霖看得直咋舌，这和尚哪像个金丹高手，分明就是个吃货，跟林诗晴有一拼。
正事谈得差不多，不可理喻道长让人取来结盟文书，和岩前大师分别用灵力盖上宗门印记，算是正式结盟。
仪式结束后，岩前大师起身告辞，临走前拍了拍凌霖的肩膀：“小友的医术，老衲早有耳闻。若有机会，还望能为龙岩寺的弟子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凌霖难得正经，“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真有病人，我不会不管，就是别让我念经就行。”
岩前大师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看着龙岩寺的人走远，青霖子才凑过来：“凌霖师兄，你居然没跟岩前大师吵起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和他关系一直很好啊？”凌霖挑眉，“再说了，我只是讨厌和尚，又不讨厌他。说起来，以前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况且，人家都主动道歉了，我还揪着不放，那不成泼皮无赖了？”
柳馨梦白了他一眼：“你以前也没少当泼皮无赖。”
“那不一样。”凌霖梗着脖子，“以前是他们不对，现在是为了对付荒原教，大局为重懂不懂？”
不可理喻道长看着他，捋着胡子偷笑：“这小子，总算长大了点。”
结盟的消息很快传开，嘉会宗和松茳宗都派人来道贺，一时间，天虚观热闹得像菜市场。匡利睿还特意给胖龟带了袋灵龟专用饲料，说是能帮它控制体重，气得胖龟用屁股对着他。
傍晚时分，凌霖坐在院子里看夕阳，周婧瑶走过来，递给他个灵果。
“没想到你真能接受和龙岩寺结盟。”周婧瑶的语气里带着点惊讶。
“为什么不能接受？”凌霖咬了口灵果，“荒原教才是敌人，和尚……虽然讨厌，但至少不是坏人。就像我老家的外科医生，虽然总抢我们急诊科的病人，但真遇到大手术，还得靠他们。”
周婧瑶没听懂外科医生和急诊科的关系，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你这比喻还真奇怪。”
“奇怪但有道理。”凌霖耸耸肩，“再说了，岩前大师都道歉了，我总不能还像个刺猬似的。对了，你说他们结盟后，会不会搞个联合军演什么的？”
“联合军演？”
“就是一起练剑，摆阵法，让荒原教看看咱们的实力。”凌霖比划着，“到时候我负责后勤，给他们治治跌打损伤，顺便卖卖创可贴，说不定能赚一笔灵值。”
周婧瑶被他逗笑了：“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不被打死，还能顺便赚点零花钱。”凌霖笑得像只狐狸，“对了，晚上吃什么？我刚才听厨房说，要做灵菇炖鸡，要不要去偷只鸡腿给胖龟？”
“你又想教坏它。”周婧瑶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跟着他往厨房走去。
院子里，胖龟正趴在不可理喻道长脚边，听他讲当年和岩前大师一起历练的故事。道长说得兴起，还比划着当年怎么用符箓烤鱼，听得胖龟“咔哒”直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暖洋洋的。虽然知道和枯骨荒原教的大战在所难免，前路必定凶险，但此刻，看着这难得的平和景象，凌霖突然觉得，就算是为了守护这份平和，和讨厌的和尚结盟，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至于以后会不会和岩前大师成为朋友……那还是算了，能和平共处就不错了，毕竟，他对和尚的敌意，是从地球老家带来的习惯，改不了，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