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观的大殿里，八仙桌被拼成长条案，上面摆满了灵果和茶水，气氛却没想象中严肃。不可理喻道长正拿着支炭笔，在墙上的兽皮地图上画圈，笔尖时不时打滑，把圆圈画成了歪瓜裂枣。
“这里，”道长戳了戳地图上的黑风口，“荒原教的主力就在这一带活动，咱们得派支小队去摸摸情况。”
岩明大师凑过去，圆肚子差点把桌子撞翻，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这地方我去过，有棵千年灵桃树，果子甜得能粘住牙。”
“说正事！”岩前大师敲了敲他的光头，“灵桃能当饭吃？还是能挡住骨笛噬魂盟的亡灵？”
岩明摸着脑袋傻笑：“挡住肯定不行，但吃饱了有力气打架啊。”
凌霖坐在角落，偷偷跟周婧瑶咬耳朵：“你看他们像讨论军情的吗？我怎么觉得像菜市场砍价的。”
周婧瑶忍着笑，指了指自己的罗盘：“别说话，方丈要分配任务了。”
果然，岩前大师清了清嗓子：“天虚观擅长符箓阵法，负责正面布防；龙岩寺弟子肉身强横，带一队人侧翼迂回；嘉会宗和松茳宗……”
他话没说完，匡利睿突然举手：“我们松茳宗的灵兽能当斥候！我养的灵隼能飞三千里，还能叼回荒原教的情报。”
“拉倒吧，”周鼎丰翻了个白眼，“上次你让灵隼去打探消息，它把人家晒的腊肉叼回来了，还差点被荒原教的弟子一箭射下来。”
众人哄堂大笑，匡利睿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灵果：“那、那是意外！这次我保证，给灵隼戴个嘴套！”
不可理喻道长摆摆手：“都别闹了。凌霖，你带着胖龟和医疗队，跟在大部队后面，随时准备救治伤员。”
“凭啥啊？”凌霖不乐意了，“我现在也是筑基后期，打架未必输给谁，凭什么让我当后勤？”
“就凭你是医修。”柳馨梦怼了他一句，“难道让你拿着手术刀冲上去砍人？别到时候把敌人的胳膊卸下来，还问人家要不要缝合。”
这话戳中了凌霖的软肋，他上次给岩浩治脱臼，顺手把人家的胳膊接反了，害得岩浩吊了半个月绷带，至今见了他还躲着走。
“行吧行吧，后勤就后勤。”凌霖嘟囔着，从怀里掏出个药箱，“不过我有条件，医疗队的伙食得按金丹期标准来，每天必须有灵鸡汤。”
“你咋不去抢？”青霖子瞪大眼睛，“咱们现在的灵米都得省着吃！”
“那我不管。”凌霖抱起胖龟，“它最近减肥，得补充营养，不然清霜剑仙该说我虐待宠物了。”
胖龟仿佛听懂了，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凌霖的胳膊，还故意打了个饱嗝，像是在证明自己吃得很好。
议事结束，各路人马分头准备。凌霖带着医疗队在偏院搭帐篷，刚把药箱摆好，就见岩浩背着个大包袱跑过来，脸涨得通红。
“凌霖师兄，我、我想跟你混医疗队。”岩浩把包袱往地上一放，里面滚出几件僧衣和一本《金刚经》，“我不想跟方丈去打架，上次被李子锋的毒刀划了下，现在做梦都梦见骷髅头。”
凌霖正想拒绝，柳馨梦突然走过来说：“让他留下吧，这小子力气大，能帮你抬担架。”
岩浩赶紧点头：“对对对，我还会生火做饭，灵米饭蒸得特别香！”
“行吧。”凌霖指着墙角，“去把那里的草药分类，别把断肠草当成灵参，不然医疗队得先给你收尸。”
岩浩乐呵呵地去干活了，一边分类还一边哼着佛号，只是调子跑得到处都是，听得胖龟缩起了脖子。
下午的时候，演武场突然传来“砰砰”的巨响，凌霖好奇地跑过去看，只见不可理喻道长和岩前大师正在比试，一个挥着拂尘金光闪闪，一个舞着禅杖黑气腾腾——哦不对，是佛光普照。
两人打得正激烈，岩明大师在旁边加油助威，嗓门比敲钟还响：“方丈加油！用你的铁头功撞他！”
“你才用铁头功！”岩前大师差点被他气岔气，禅杖差点打偏，“老衲这是般若禅掌！”
就在这时，胖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它大概是闻到了演武场边晒的灵米香味，迈着小短腿往那边冲，正好撞在不可理喻道长的脚边。道长被绊得一个趔趄，拂尘甩到了岩前大师的僧袍上，把人家的衣摆扯了个大口子。
“哎哟！”岩前大师看着破了洞的僧袍，心疼得直皱眉，“这是我化缘得来的云锦僧袍，你赔我！”
“赔就赔，”不可理喻道长梗着脖子，“大不了让我观里的绣娘给你补补，保证比原来还好看，给你绣只下山猛虎怎么样？”
“我是和尚！绣猛虎像话吗？”
“那绣只灵龟？跟凌霖那只一样胖的？”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把切磋的事忘到了脑后。凌霖赶紧抱起胖龟溜回医疗队，这小家伙还在挣扎，小爪子指着灵米的方向，显然还没放弃。
“你可真是个惹祸精。”凌霖点了点它的脑袋，“再乱跑，今晚的灵枣就没了。”
胖龟立刻不动了，委屈地眨着小眼睛，像是在认错。
傍晚时分，医疗队的帐篷终于搭好了。凌霖正在检查药品，周婧瑶拿着张阵盘走进来：“我在帐篷周围布了警戒阵，要是有荒原教的人靠近，会发出警报。”
“靠谱吗？”凌霖有点怀疑，“上次你给我的防御阵，我一坐上去就把屁股电麻了。”
“那是意外！”周婧瑶脸一红，“这次我算了三遍，绝对没问题。”
话音刚落，阵盘突然“滋滋”响起来，红光一闪一闪的，还伴随着刺耳的蜂鸣声。
“有敌人？”凌霖赶紧掏出银针，“在哪呢？”
周婧瑶脸都白了，赶紧掐诀检查，结果发现胖龟正用爪子扒拉阵盘上的灵石，把阵眼都给扒松了。
“你这只笨龟！”周婧瑶气呼呼地把胖龟抱开，“再捣乱，我把你扔进灵米缸里泡三天！”
胖龟吓得缩成一团，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凌霖，像是在求他帮忙。
凌霖笑得直不起腰：“行了行了，它也不是故意的。不过说真的，你这阵法确实得练练，别到时候敌人没来，先把自己人电趴下了。”
周婧瑶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修阵盘，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
夜幕降临，天虚观的各个角落都亮起了灵灯。凌霖坐在帐篷外，看着演武场上还在操练的弟子们，岩明大师正带着几个小和尚做俯卧撑，每做一个，肚子就“啪”地拍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胖龟趴在他脚边，啃着灵枣，小爪子时不时挠挠肚子。远处传来不可理喻道长和岩前大师的争论声，大概还在为那件破了洞的僧袍扯皮。
“其实这样也挺好。”凌霖摸了摸胖龟的背，“吵吵闹闹的，至少不像要打仗的样子。”
胖龟“咔哒”叫了一声，像是在赞同他的话。
周婧瑶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温热的灵米糕：“明天就要出发了，早点休息吧。”
凌霖接过米糕，咬了一大口：“你也早点睡，别又对着阵盘算到天亮，小心把头发算白了。”
周婧瑶没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两人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谁都没有再开口。帐篷里，岩浩打着呼噜，声音比胖龟啃枣还响；远处的演武场，操练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凌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场大战就会拉开序幕。但此刻，看着身边的人和这难得的安宁，他突然觉得，就算要面对千军万马，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毒舌的师姐，高冷的周婧瑶，贪吃的和尚，不靠谱的道长，以及这只总惹祸的胖龟。
嗯，还有那个不知道跑到哪去的钟广萍，希望她别在战场上给大家添乱才好。凌霖啃着灵米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修仙界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