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夜色中疾驰。
林轩知道，这块青铜片就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很快就会变成惊涛骇浪。
赵天德，天宝阁，还有那个神秘的“那位爷”。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只不过这一次，桌上的筹码，是我说了算。
“对了，林爷。”鬼手张突然开口，“刚才您手机一直响，我看是个陌生号，没敢接。”
林轩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五个未接来电，归属地是京城。
紧接着，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欢迎入局。”
林轩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敲击着屏幕，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这节奏，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他按灭了屏幕，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划掉）……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像是盯上猎物的狼。
“入局？老子是来掀桌子的。”
江都市第一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昂贵的消毒水味，但这味道马上就要被另一种更霸道的味道取代了。
林轩拎着两颗硕大的金枕头榴莲，大摇大摆地走在走廊上，脚上那双刚在地摊上花十五块钱买的“阿迪王”拖鞋，在地板上摩擦出“趿拉趿拉”的魔性节奏。
鬼手张缩着脖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两盒包装精美的燕窝，恨不得把脸埋进燕窝盒子里。
“林爷，咱真要这样进去？这可是VIp病房，住的非富即贵，咱这……”鬼手张小声嘀咕，感觉周围护士看他们的眼神像在看两个恐怖分子。
“非富即贵怎么了？富人就不拉屎？贵人就不吃榴莲？”
林轩停下脚步，正了正衣领，那股子混杂着咸鱼味、汗味和浓郁榴莲味的气息瞬间形成了一个真空力场。
两个正准备上来阻拦的保安，刚靠近三米范围，眉头瞬间锁死，胃部一阵抽搐，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让开，我是来给苏总‘驱邪’的。”林轩把榴莲往上一提，像是举着两个流星锤。
病房门口，此时正围着一群人。
气氛并不和谐。
还没进门，里面就传出一个尖锐的女声：“苏雨涵，你别在这装死！董事会已经决定了，鉴于你的身体状况，公司暂时由二叔代管。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养病，只要签了这个字，医疗费家族全包。”
林轩挑了挑眉。
这声音耳熟，苏雨涵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倩。
看来苏家这潭水，比想的还要浑。
“我不签。”苏雨涵的声音很虚弱，但透着一股子冷硬，“死不了，让二叔省省心。”
“不签？你体内的毒素虽然清了，但心脉受损严重！金博士都说了，你这情况随时可能猝死！为了公司股价稳定，你必须交权！”
“金博士？”
林轩推门而入。
“咣当”一声，房门撞在墙上。
屋里瞬间安静了。
苏倩正要把一份文件往病床上拍，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转头刚想骂人，一股浓烈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呕——”
苏倩捂着鼻子连退三步，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什么味！谁让你进来的！保安呢！”
病床旁，除了苏倩，还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一脸倨傲。此刻也被熏得皱紧了眉头，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唯独躺在床上的苏雨涵，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林轩的那一刻，原本死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亮。
随后，那光亮迅速变成了嫌弃。
“你掉粪坑了？”苏雨涵问。
“差不多。”林轩把榴莲往床头柜上一墩，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那份逼宫的文件都跳了跳，“听说苏总醒了，特意带了点补品。这玩意儿大补，号称水果之王，专治各种不服。”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那个“金博士”上前一步，指着林轩怒斥，“这是无菌病房！你带这种充满细菌和异味的东西进来，是想谋杀病人吗？”
林轩瞥了他一眼。
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光。
【金学文，男，45岁。耶鲁大学医学博士（肄业），现任康仁医院心外科主任。右侧口袋藏有乙醚喷雾，左手腕表为窃听装置。近期有大量海外资金入账。】
呵，有意思。
耶鲁肄业就算了，身上还带着窃听器？
这哪是什么医生，分明是个高级间谍。
“谋杀？”林轩从榴莲上掰下一块满是尖刺的壳，拿在手里把玩，“我看想谋杀苏总的，另有其人吧。”
金学文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胡说八道！保安！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慢着。”
苏雨涵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他留下。苏倩，你们出去。”
“姐！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人一身臭味，还是个无赖……”苏倩急了。
“出去。”苏雨涵闭上眼，不再看她。
苏倩咬着牙，狠狠瞪了林轩一眼，“行，苏雨涵，你等着。明天董事会，我看你怎么交代！金博士，我们走！”
金学文却没动。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林轩身上打了个转，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苏小姐，作为你的主治医师，我必须对你的生命负责。这个人来历不明，我有权要求检查他带来的东西。”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抓林轩放在桌上的手机。
刚才林轩进来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金学文虽然没看清内容，但他收到的指令很明确——监控苏雨涵接触的一切外界信息。
林轩的手比他快得多。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是耳光，是林轩手里的榴莲壳，精准地拍在了金学文伸出来的手背上。
那可是带刺的壳。
“嗷——！”
金学文发出一声惨叫，手背上瞬间出现了十几个血点子，疼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哎呀，手滑。”林轩一脸无辜，顺手把榴莲壳扔进垃圾桶，“金博士是吧？手伸这么长，容易扎着。再说了，我是来送礼的，又不是来送情报的，你紧张什么？”
“你……你敢伤人！”金学文捧着手，疼得冷汗直流。
“伤人？这叫针灸。”林轩一本正经地胡扯，“我看金博士肝火太旺，印堂发黑，这是肾虚的前兆啊。榴莲壳扎一扎，活血化瘀，我是为你好。”
旁边的鬼手张差点笑出声，赶紧把脸埋进燕窝盒子里装死。
金学文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林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人的眼神，太毒。
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所有的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给我等着！”金学文不敢再纠缠，捂着手匆匆退了出去。
路过门口时，林轩注意到，金学文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左手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那是开启录音或者发送信号的动作。
林轩眯了眯眼。
看来那个“京城来电”，不仅盯着自己，这触手早就伸到苏雨涵身边了。
等到闲杂人等都清空了，林轩才大大咧咧地拉过一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别装了，人都走了。”林轩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美人，“刚才那股子狠劲儿呢？”
苏雨涵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原本强撑的气场瞬间崩塌，她疲惫地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来收账啊。”林轩翘起二郎腿，抖着那双破拖鞋，“我都救你一命了，诊金还没给呢。听说苏总家大业大，我这不是怕你赖账，赶紧来看看。”
苏雨涵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本沉重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一些。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赌气似的说。
“命刚才不是救回来了吗？”林轩也不恼，伸手抓过苏雨涵的手腕。
苏雨涵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两根手指稳稳扣住。
“别动。”林轩收起嬉皮笑脸，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一股温热的气流顺着手腕钻进体内，苏雨涵感觉胸口那种闷痛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专注切脉的林轩。
这个男人，平时看着没个正形，可一旦认真起来，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气质，简直判若两人。
“体内蛊虫烧了个干净，但留了个烂摊子。”林轩收回手，眉头微皱，“你的心脉被啃噬了十几年，就像个筛子。现在的药只能吊着命，想要根治……”
他顿了顿，想起了青铜片上的那行小字。
“欲解九幽蛊，需寻药王鼎。”
“怎么？治不好？”苏雨涵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沉。
“这世上就没有小爷治不好的病。”林轩嗤笑一声，掩饰住眼底的凝重，“不过缺一味药引子。这药引子有点贵，苏总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只要能治好，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事。”林轩站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楼下，一辆黑色的奥迪A8正缓缓驶离。
那是金学文的车。
而在更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捷达。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林轩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死死锁定着这个窗口。
监视者。
“这药引子，叫‘命’。”林轩低声喃喃。
“什么？”苏雨涵没听清。
“没什么。”林轩转过身，恢复了那副无赖相，“想治好也容易，先把这榴莲吃了。”
“我不吃！臭死了！”苏雨涵抗议。
“良药苦口，臭豆腐还香呢。”林轩居然真的徒手掰开一块果肉，递到她嘴边，“张嘴。”
苏雨涵瞪着他。
两人僵持了三秒。
最终，苏大总裁败下阵来，嫌弃地张开樱桃小口，咬了一小口。
绵软，香甜。
那种诡异的臭味入口后竟然变成了浓郁的奶香。
“行了，好好休息。门口那两个保镖我已经让鬼手张换成自己人了。”林轩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这两天别签任何文件，别吃金学文给的药。谁逼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你要去哪？”苏雨涵突然有些慌。
“买鞋。”林轩指了指自己的脚，“这双磨脚。”
说完，他不等苏雨涵反应，转身就走。
刚出病房门，林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拿出手机，那条短信还静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欢迎入局。”
林轩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鼠，帮我查个车牌。京A·xxxxx。还有，金学文的底细，我要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要查清楚。”
挂断电话，林轩刚走到电梯口，电梯门正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