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陆战猛地抬头，声音发紧：“我是A型血，不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他掏出手机就要翻通讯录，手指却抖得按不准屏幕，脑子里飞速闪过所有认识的人，想找个o型血的亲友赶来。
“我是o型血。”
苏晚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她往前站了一步，看着医生：“我可以输血，什么时候去？”
陆战的动作瞬间僵住，他转头抓住苏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苏晚皱了皱眉：“你疯了？你还要照顾孩子，怎么能输血？”
“孩子有妈帮忙看着，没事的。”苏晚轻轻挣开他的手，眼神很坚定，“我的身体很好，输点血不影响，救人要紧啊。”
“怎么会不影响？”陆战的声音拔高了些，眼底满是急色，“你上个月还说有点贫血，现在输血，要是晕倒了怎么办？”
医生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插话：“家属别激动，输血量不会多，200毫升左右，对健康成年人影响不大，而且病人情况紧急，不能再等了。”
“你听到了吧？”苏晚拉了拉陆战的胳膊，语气放软，“妈平时多疼咱们孩子啊，上次还特意织了小毛衣，现在她有危险，我不能看着不管。”
陆战看着苏晚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婆婆的担心。他想起母亲每次见到苏晚，都会拉着她的手说“我家晚晚是个好媳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再等等，我给陆明打个电话，他说不定认识医院的人，能调到血。”
“来不及了！”苏晚打断他，指了指手术室的门，“医生说妈情况紧急，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我去输血，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就转向医生：“麻烦您带我去准备吧，越快越好。”
医生点点头，示意护士过来：“跟我来，先去做血型核验。”
苏晚跟着护士转身要走，陆战连忙跟上，脚步有些踉跄：“我跟你一起去。”
苏晚回头看他，笑了笑：“你别担心，就是抽个血，很快就回来。”
护士领着他们到了检验科，拿出试管准备采血。冰凉的酒精棉擦过苏晚的手臂，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陆战立刻上前，握住她另一只手：“疼就说一声。”
“没事，小意思。”苏晚摇摇头，看着针头扎进血管，鲜红的血液慢慢流进试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点，妈还等着呢。
核验结果很快出来，苏晚的血型确实是o型，而且身体指标符合输血要求。护士拿着单子，带她去了输血室：“躺在这里，我帮你准备。”
苏晚躺在蓝色的输血椅上，看着护士拆开血袋，将管子连接到针头。冰凉的血液顺着管子流进她的血管，她打了个寒颤，指尖微微发凉。
陆战站在旁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伸手摸了摸苏晚的额头，声音带着心疼：“要是不舒服，马上跟我说，别硬撑。”
“我真没事。”苏晚冲他笑了笑，眼睛却有点发花，她知道是血液温度太低的缘故，咬着嘴唇强撑着。
输血袋慢慢变瘪，苏晚的脸色也渐渐白了些，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休息，耳边能听到陆战轻轻的叹气声。
“快好了，再忍忍。”护士一边调整输血速度，一边轻声说，“输完休息十分钟，别马上站起来。”
苏晚点点头，等最后一滴血液流进血管，护士拔出针头，用棉签按住伤口：“按住五分钟，别松手。”
陆战立刻接过棉签，小心翼翼地按着苏晚的手臂，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我扶你去休息区躺会儿。”输完血，苏晚刚想站起来，就被陆战拦住，他半扶半抱地把她带到旁边的沙发上。
“你就在这儿歇着，我去手术室外等消息，有情况马上告诉你。”陆战帮她盖好带来的外套，就要转身。
“等等。”苏晚拉住他的衣角，声音有点虚弱，“我跟你一起去，在这里待着我不放心。”
“你都这样了，怎么去？”陆战皱着眉，“听话，我会随时给你发消息。”
“我就要去。”苏晚固执地站起来，虽然脚步有点虚，但眼神很坚定，“妈在里面手术，我想在外面等着，这样心里踏实。”
陆战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知道劝不动，只好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往手术室外走。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比刚才更浓了，苏晚靠在陆战身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腿有点软，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到了手术室外，长椅上还是空荡荡的，那盏红灯依旧亮着，像一颗悬在心里的石头。
陆战让苏晚靠在长椅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帮她揉着小腿：“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他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杯温水，小心地递到苏晚嘴边。苏晚喝了两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舒服了些。
“你也坐会儿吧，蹲久了累。”苏晚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陆战坐下，紧紧握着苏晚的手，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嘴里不停念叨：“妈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听着他的声音，心里也跟着祈祷。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慢，走廊里只有时钟“滴答”的声响，还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她猛地睁开眼，和陆战一起站起来，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医生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后续好好护理就行。”
陆战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他愣了两秒，突然转身抱住苏晚，声音哽咽：“老婆，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苏晚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却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虚弱地笑了：“傻不傻，我们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