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的手还贴在玉盒上,指节发紧。那团金焰在空中烧了整整一刻钟,依旧没有熄灭的迹象。他站在高台中央,四周的喧哗声像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
苏清漪靠在他身侧,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指尖还在微微发烫。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楚凌天,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小金蹲在祭坛边缘,尾巴一圈圈绕着前爪,鼻尖的铃铛轻轻震颤。它没看天上,也没看人,只盯着玉盒的方向,耳朵不断微调角度,像是在捕捉某种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走。”楚凌天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他把玉盒收进怀中,转身就朝要塞深处走去。苏清漪立刻跟上,脚步没半点迟疑。小金一跃而起,跳到她肩头,爪子轻轻搭住她的耳坠,稳住身形。
三人穿过层层守卫,没人敢拦。监控室里的指挥官刚想呼叫确认,就被副官按住了通讯键。
“别打扰他们。”副官盯着屏幕上的能量读数,“密室的防护罩已经启动了,外部信号进不去。”
地下三层的密室门缓缓打开。这里原本是灵能实验的核心区,现在被彻底清空,只剩中央一座古老的石台,上面刻着楚家祖传的封印阵纹。楚凌天亲手布置过三重结界,连空气流动都被锁定。
他取出玉盒,放在石台上。盒子一离手,表面那层金光突然暗了一瞬,随即又亮起来,像是回应什么。
苏清漪站在三步外,心跳加快。左眉那颗朱砂痣开始发热,不是刺痛,而是一种熟悉的温热感,仿佛小时候母亲为她点胭脂时的触碰。
“你准备好了吗?”楚凌天问。
她点头:“让我试试。”
她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玉盒边缘,契约纹路就在她手腕内侧浮现出来——一道细长的金色线条,从脉门一直延伸到肘部,那是当年成婚时自然生成的共生印记。
嗡!
一声轻鸣响起,不是来自耳边,而是直接震荡在神魂里。
玉盒自动弹开,龙魂碎片悬浮而起,静静停在半空。血色的光晕扩散开来,照得整个密室泛红。
就在这时,一缕黑气从碎片中缓缓飘出。
那黑气不散,反而像有生命一样,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直奔苏清漪而去。她没躲,楚凌天却猛地抬手,重力领域瞬间成型,想要将那股气息定住。
“别!”小金突然叫了一声,用身体撞向楚凌天的手臂。
力场偏移,黑气擦着苏清漪的脸颊掠过,缠上她的手臂,顺着契约纹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心口位置。
几乎同时,她体内的涅盘之火自行燃起,金色火焰从经脉中透出皮肤,在胸口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黑气与火焰相遇,没有爆炸,也没有吞噬,而是开始缓慢交融。
画面出现了。
不是幻象,也不是投影,而是直接浮现在空气中,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一笔笔画出来。
二十年前。
一片荒原,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黑雾翻滚。一名男子背对镜头站立,手持长剑,衣袍染血。他面前跪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婴儿脸上有一道淡淡的金痕,像极了现在的苏清漪。
男子抬起剑,刺入自己胸口,一团漆黑如墨的残魂被抽出。他转身,将那团黑气送入婴儿眉心。
女人哭喊,却被一股力量禁锢在原地。
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从画面中传出:“唯有凤族至阳之血,可镇其阴邪而不灭其存在。这不是诅咒,是守护之约。”
画面消失。
密室内一片寂静。
苏清漪站在原地,眼泪无声滑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就能感应到黑暗的气息,为什么涅盘之火总在午夜莫名躁动,为什么每次靠近楚家古籍,那些关于永夜的记载都会自动浮现。
原来她不是被选中。
她是被种下的钥匙。
龙魂碎片再次震动,这次发出的是低沉的人声:“共生非束缚,乃宿命之选。清漪之身,承永夜之力而不堕,御涅盘之火而不焚。唯她可调和两极,平衡阴阳。”
楚凌天站在一旁,拳头松开了。
刚才他只想把那股黑气打碎,现在却明白,那一击若真落下,毁掉的不只是残魂,还有苏清漪的命运。
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鸿蒙源珠微微发烫,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手臂流入她的经脉,帮她稳定体内交错的能量。
苏清漪抬头看他,眼睛很亮。
“我不怕了。”她说。
楚凌天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
小金跳下她的肩膀,绕着石台转了一圈,鼻子贴近地面嗅了嗅,然后抬头看向楚凌天,点了点脑袋。
意思是:稳定,没问题。
密室外,监控屏闪烁了几下,所有数据流突然归零。三秒后重新启动,显示一切正常。
可谁都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楚凌天低头看着苏清漪手腕上的契约纹路,金线不再只是静止的印记,而是有了微弱的脉动,像心跳一样。
“你要去无光深渊。”他说。
这不是疑问。
苏清漪点头:“我必须去。”
“那就一起。”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进地里的桩。
她望着他,忽然笑了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不是累赘,也不是需要你护在身后的妻子了。”
楚凌天也笑了:“我知道。”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新的玉简,输入一段指令,发送出去。五分钟后,特别行动队收到了一条加密命令:全面封锁落龙谷周边区域,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视为敌对目标。
小金爬上石台,用爪子轻轻碰了碰龙魂碎片。碎片微微一震,收回了所有光芒,安静地落回玉盒。
苏清漪伸手合上盒盖。
就在她指尖离开的瞬间,密室角落的一盏灯突然熄灭。不是断电,而是那束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连影子都没留下。
三人同时转头。
空气很静。
但那种感觉还在——有人在看他们,或者,有什么东西正在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