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角落的灯熄灭后，空气里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持续了三秒。楚凌天没动，掌心还贴在苏清漪的手腕上。契约纹路的脉动越来越稳，像有规律的心跳。
他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
“走。”他说，“去落龙谷。”
苏清漪跟在他身后，脚步没慢。小金从石台跳下，蹭了蹭她的裙角，然后一跃上了她肩头。它鼻子朝前，耳朵微微转动，像是在嗅北方传来的某种气息。
外面天还没亮。要塞的巡逻队刚换岗，没人注意到三人穿过地下通道，登上通往九洲天地的传送阵。特别行动队已经等在那边，五名队员站在阵法边缘，灰黑色轻甲上沾着夜露，短刃未出鞘，但手指都搭在柄上。
传送光闪过，六人落地。
风很冷，带着腐叶味。眼前是一片废墟，断墙塌了一半，梁木斜插进土里。屋顶没了，露出后面的山脊线。一块残碑倒在院中，上面“楚”字只剩半边。
“祖宅到了。”队长低声说。
楚凌天点头，直接往里走。其他人紧随其后。苏清漪踩过碎石时脚下一滑，小金立刻伸爪按住她肩膀，帮她站稳。
密室在地底。入口被一堆乱石盖住，掀开后露出向下的台阶。台阶湿滑，墙上长着青苔。特别行动队先下去探路，确认安全后打了个手势。
最底下是个方形房间，四壁空无一物，只有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积着灰，桌腿裂了一道缝。楚凌天伸手抹去灰尘，露出下面刻的图纹——一条弯弯曲曲的线，从南向北延伸，尽头画了个漩涡。
“地图。”他说。
特别行动队队长上前一步：“我们昨晚发现的。这桌子是魂织帛做的，血能激活。”
楚凌天没说话，右手按上桌面。皮肤接触的瞬间，鸿蒙源珠在识海轻轻震动。一股热流顺着手臂下去，渗进石桌。
桌面上的线条开始发亮。
先是那条主线变红，接着四周浮现出新的标记。寒鸦岭、断魂峡、千骨原，一个个地名浮现出来。最后，极北位置出现一个倒三角形，里面写着三个字：无光渊。
“玄天盟的人守在那里。”队长指着深渊入口两侧，“追星卫每天来回三次，每次八人一组，带追踪灵器。”
楚凌天盯着地图看。深渊底部有个小点，标着“祭坛”。再往下，中心位置画了块石头，符文环绕。
苏清漪忽然吸了口气。
她抬起左手，手腕内侧的契约纹路正对着那块石头的图案。两者形状完全一样，连纹路走向都一致。
“平衡石。”她喃喃道。
小金从她肩头跳到桌上，鼻子凑近地图。铃铛轻响了一声，它抬头看向楚凌天，点了两下脑袋。
意思是：没错，就是这个。
楚凌天皱眉：“祭坛有什么作用？”
旁支长老从门外走进来，一共三人，都穿着旧式长袍。为首的老人声音沙哑：“那是封印永夜主宰的地方。百年前大战结束，十二宫联手把他打进深渊，用平衡石锁住他的意识。可这石头……也成了钥匙。”
“什么钥匙？”
“打开共生契的唯一途径。”老人看向苏清漪，“你体内的火与暗，本不该共存。能调和它们的，只有祭坛中心的能量场。若不去，迟早会爆。”
房间里安静下来。
特别行动队一名队员开口：“让她去太危险。万一祭坛是陷阱，她成了复苏媒介怎么办？”
另一人接话：“而且极北是法则紊乱带。空间跳跃容易偏移，上次我们派两个人过去，回来时少了半条腿。”
队长没说话，只是看着楚凌天。
楚凌天也没回应。他走到苏清漪面前，抓住她的手。指尖顺着契约纹路摸过去，停在心口位置。
“你还记得昨夜的梦？”他问。
苏清漪点头：“我站在祭坛中间，黑气变成一个人形，叫我回去。”
“然后呢？”
“他说……‘我的另一半’。”
楚凌天眼神变了。他松开手，转身走向地图，右手再次压上石桌。这一次，他注入更多龙气。地图上的红线剧烈闪烁，终于显现出最后一段路径——从千骨原到深渊入口，藏着一条地下通道，入口在一处崩塌的矿洞里。
“走这里。”他说，“不碰追星卫。”
队长立刻下令：“两人留守祖宅，三人跟我布匿息结界。用星石制造假信号，引开巡逻队。”
队员们迅速行动。一人取出背包里的星石碎片，摆成环形。另一人拿出玉符，贴在墙上。第三个人闭眼掐诀，低语几句后，空中浮现出一团虚影，模拟出大规模灵能波动的痕迹。
楚凌天与此同时把地图拓印进玉简。输入指令后，九龙锁空鼎接收信息，自动加密传回地球总部。
做完这些，他看向苏清漪。
“怕吗？”
她摇头：“这不是逃避的时候。”
他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枚新令符，交给队长：“斩首小队全员待命。小金绑定苏清漪，随时准备撤离。”
队长接过令符，别在腰带上。
就在这时，小金突然竖起耳朵。铃铛快速震颤两下，它跳到苏清漪肩头，爪子轻轻拍她的脸颊，然后指向北方。
楚凌天立刻抬手，重力领域展开，笼罩整个密室。外面风声戛然而止。
“有人调动。”他说。
“不止一队。”队长盯着侦测玉盘，“追星卫正在集结，方向……正是这条地下通道。”
楚凌天冷笑：“他们知道我们要走这条路。”
“要不要换方案？”
“不。”他看向苏清漪，“时间拖得越久，她体内能量越不稳定。今晚就必须出发。”
旁支长老上前一步：“我们可开启地脉共鸣，短暂屏蔽你们的气息。但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够了。”楚凌天说。
他走到石桌前，将手按在地图最后一点。平衡石的符文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烫痕。
“既然他们想拦，”他说，“那就看看，是他们的阵快，还是我的脚更快。”
苏清漪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契约纹路泛起微光，与地图上的石头图案同步闪烁。
小金蹲在她肩头，鼻子朝前，尾巴绷直。
外面风越来越大。屋顶的破洞吹进一阵冷气，卷起地上的灰。其中一粒落在地图上，刚好盖住“无光渊”三个字。
楚凌天抬手，拂去灰尘。
字重新显现。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