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扑在墙上,那粒灰尘被楚凌天的手指扫开。地图上的“无光渊”三个字重新露出来。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向石桌,把令符塞进苏清漪手里。
“你带小金先回密室。”
她没动:“你要做什么?”
“等他们来。”他说。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盘腿坐下,掌心贴住龙魂碎片。一股灼热从指尖冲进经脉,识海里的鸿蒙源珠开始旋转。金色的光从右肩胎记透出,顺着脊背往上爬,一直蔓延到后颈。
苏清漪站在原地没走。她看见楚凌天的呼吸变得极慢,胸口几乎不动。空气中浮起一层看不见的波动,像是水波纹一样扩散出去。
小金趴在她肩头,耳朵压低,鼻子轻轻抽动。
十分钟过去,楚凌天睁眼。瞳孔是淡金色的,转了一圈后恢复常色。他站起身,往外走。
“别靠近祖宅百步内。”他说完,人已经出了废墟。
山谷外有动静。
十二个黑点正从山脊线快速逼近,脚步踩断枯枝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们穿着暗灰色长袍,胸口绣着北斗七星图案,腰间挂着短刃和追踪玉牌。
天璇宫侦查小队。
队长走在最前面,手中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他抬手示意停下,低声说:“目标就在里面,速战速决,带回尸体。”
话刚说完,地面突然一沉。
一人脚下一软,整条左腿陷进土里。他想跃起,身体却被往下拽,像有东西在拉他的骨头。旁边两人伸手去扶,结果自己也站不稳,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重力异常!”有人喊。
话没喊完,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楚凌天站在半空,脚下没有借力点,却稳稳停在那里。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
山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六个人直接从地上飘了起来,四肢扭曲,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声音。另三人想逃,刚转身,背部就受到挤压,整个人趴在地上,肋骨发出脆响。
队长拔出短刃,咬牙切齿:“领域类神通!结阵!”
四人勉强撑起灵盾,围成一圈。玉牌亮起红光,准备激发传讯符。
楚凌天落下,一步踏在塌墙边缘。
他没有出手,只是往前走了三步。
每一步落下,空气中的压力就加重一分。结阵的四人灵盾出现裂痕,膝盖弯曲,额头抵上地面。传讯符还没激活,就被压得粉碎。
第五步落地时,其中一人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第六步,剩下的三个站着的人吐出口黑血,倒地抽搐。
楚凌天走到队长面前,蹲下,盯着他的眼睛。
“谁派你们来的?”
队长牙齿打颤:“你……不可能一个人掌握领域……这需要十年以上的参悟……”
“回答我。”
“是……是追星卫统帅下令……沿地下通道布防……发现你们踪迹就立刻清除……”
楚凌天松开手。那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站起来,看向山谷四周。右手缓缓抬起,五指收拢。
这一次,整个山谷的地势变了。
碎石漂浮起来,断梁悬在半空,连倒塌的院墙都一块块离地三尺。风停了,树叶停在空中,连飞鸟都被定住,翅膀展开僵在那里。
这个范围,覆盖了整片祖宅和周边两里地。
领域之内,重力不再是一个方向。
它可以是上下左右前后,也可以同时存在多个方向。一个人站着,可能下一秒就被横向的力扯向山壁;想腾空,反而会被压进地底。
楚凌天闭眼,再睁眼时,金光隐去。
他转身往回走,经过那个吐血未死的修士身边时,抬脚踩在他手腕上。短刃脱手飞出,插进远处岩壁。
回到密室门口,苏清漪还在原地。她看着他走近,发现他走路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了。不是步伐变了,而是他走过的地方,空气会轻微扭曲一下,像是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皱。
“结束了?”她问。
“第一批。”他说,“后面还会来更多。”
小金从她肩头跳下来,跑到楚凌天脚边,仰头吱了一声。
他低头看它:“你说对了,这片区域不能再留活口。”
他走进密室,坐在石桌前。这次不是盘坐,而是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识海深处,鸿蒙源珠安静悬浮,表面多了一层细密的纹路,像是蛛网,又像是某种古老符号。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
“你的重力掌控……已经不是简单的空间压制。”那声音苍老,带着一丝震动,“当年我用三十年才将领域铺满十里山谷。你刚刚那一击,覆盖范围更大,控制更精细。”
楚凌天没睁眼:“你是谁?”
“楚惊鸿。”声音顿了一下,“你的父亲。”
“我知道。”
“你能听见我,说明龙魂碎片已经与你神魂融合。化元境七层,法则初成。现在的你,已经有资格踏入无光深渊。”
“我不需要资格。”楚凌天睁开眼,“我只需要一条能走通的路。”
“但你要明白,法则领域不是杀戮工具。”楚惊鸿的声音低沉,“它是秩序的延伸。你在里面说的话,做的事,都会成为规则的一部分。一个念头,就能让人粉身碎骨。”
“那就让他们粉身碎骨。”他说,“谁拦路,我就让谁消失。”
密室内安静下来。
苏清漪站在门口没进来。她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不是来自身体,而是从心里冒出来的。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掉进无底的黑。
小金蹭到她脚边,抬头看她,又看向楚凌天。
楚凌天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按在“千骨原”位置,用力一划。
地图上的红线剧烈闪烁,随即熄灭。但他掌心留下的痕迹还在发光,慢慢渗进石桌。
新的路径出现了。
不再是隐藏的矿洞,而是一条笔直向北的虚线,穿过寒鸦岭,直达深渊入口。这条线没有标记,也没有名字,像是凭空多出来的一段。
“这是……”特别行动队队长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地图愣住了。
“新路。”楚凌天说,“他们不知道的。”
“可这不符合地形规律,中间那段是虚空带,没有任何落脚点。”
“我不需要落脚点。”他看向苏清漪,“你准备好就行。”
她点头:“我跟得上。”
旁支长老这时也来了,三人一起跪在门外石阶上。为首的老人双手合十,声音发抖:“少主显威,楚家复兴有望……请受老奴一拜。”
楚凌天没理他们。他把地图拓印进玉简,输入指令后,九龙锁空鼎接收信息,自动加密传回地球总部。
做完这些,他取出一枚黑色令牌,递给队长。
“斩首小队全员进入备战状态。两个时辰后,从新路径出发。”
队长接过令牌,转身要走。
“等等。”楚凌天叫住他,“通知所有队员,这一路上,不要说话,不要回头看,不管听到什么都当没听见。”
“为什么?”
“因为有些东西,听见了就会缠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