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就是脑子不太好
悦来客栈的命案总算告一段落，那股子能把人逼疯的压抑气氛，可算是散了不少。
赵掌柜被何捕头和他手下那几个衙役里三层外三层地捆成了粽子，顺便还让曹大镖头友情赞助，又补了几指头，确保这老小子在路上绝对没法表演“原地脱困”的绝活。看着赵掌柜被押上囚车的背影，何捕头长舒一口气，感觉肩上的千斤重担总算卸了下来。
“曹镖头，刘大人，此番多亏二位鼎力相助。”何捕头抱拳，语气真诚了不少，“尤其是刘大人，抽丝剥茧，明察秋毫，下官佩服！”
刘飞宇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脸上依旧是那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平静表情。
曹大镖头可就活跃多了，他拍了拍何捕头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老何啊，客气话就别说了，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以后有啥棘手的案子，尽管来风云快递下单，给你打九五折！保证比六扇门那些吃干饭的效率高！”
何捕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接这话茬。他可不想跟这不着调的镖头有太多业务往来。
事情了结，曹大镖头和刘飞宇也不再耽搁，由周楷驾车，返回青阳。
马车轱辘碾在官道的尘土上，发出单调的声响。车厢里，曹大镖头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咔吧作响。
“总算是出来了，那破客栈，再待下去老子都快抑郁了。”他嘀咕着，随即扭头看向旁边闭目养神的刘飞宇，“喂，老刘，你说那赵掌柜，武功起码也是个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吧？藏着这么一身本事，窝在那个小破客栈里当掌柜，图啥呢？”
刘飞宇眼皮都没抬，“嗯。”
曹大镖头等了半天没下文，不乐意了：“不是，就一个‘嗯’？大哥，你这聊天能把天聊死知道不？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掌柜，搞不好是个杀手！背后肯定有雇主！穆老爷子说不定是接了啥不该接的镖，或者知道了啥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给安排了！”
刘飞宇依旧惜字如金：“嗯。”
曹大镖头差点跳起来，要不是在马车里空间有限，他指定得表演个原地爆炸：“我靠！又是‘嗯’？！刘飞宇！你丫是复读机成精了吗？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我这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给点反应行不行？捧个哏会死啊？”
刘飞宇终于缓缓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吵闹的熊孩子：“你的推测，有一定道理。”
“然后呢？”曹大镖头眼巴巴地等着。
“没有然后。”刘飞宇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曹大镖头：“……” 他感觉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还是那种吸满了水的湿棉花，憋得他差点内伤。他指着刘飞宇，手指头都在哆嗦，最后愤愤地放下，对着空气挥了一拳，“行！你牛逼！你高冷！我跟你这木头疙瘩没啥好说的！” 他气呼呼地扭过头，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去了，嘴里还不停碎碎念，“闷骚，绝对是个闷骚！内心戏估计比谁都多，就是不说！急死你爹我了……”
周楷在前面赶车，听着车厢里自家镖头吃瘪的动静，憋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在曹大镖头吐槽刘飞宇是“人间哑巴新郎”的同时，上元县的大牢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赵掌柜，哦不，现在他是囚犯赵某了。他被单独关在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之所以说干净，是因为比起隔壁那间，他这间起码没有明显的秽物和成群结队招摇过市的小强。
他身上的穴道过了几个时辰后，已经自行冲开了一些，虽然内力运转还不太顺畅，但简单的活动已无大碍。他没像某些囚犯那样哭天抢地，或者抓着栏杆喊冤，反而很淡定地蹲在角落那堆不算太潮湿的茅草上，眼神放空，盯着地面上两只为了半颗发馊饭粒打得不可开交的老鼠。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老鼠，倒像是在看一场乏味的戏剧。
隔壁牢房关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疤的壮汉，一看就不是善茬。这壮汉似乎闲得蛋疼，隔着木栏开始跟赵掌柜搭话，语气带着一股子江湖混混的炫耀：“喂，新来的！犯啥事儿进来的？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不像咱这号人。老子我，手上可是有十二条人命！说出来能吓死你！”
赵掌柜连眼皮都没抬，依旧看着那两只老鼠，仿佛那俩耗子比隔壁的“杀人狂魔”更有吸引力。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哦。”
壮汉被这反应噎了一下，有些不爽：“‘哦’就完了？你不害怕？”
赵掌柜终于慢悠悠地转过头，瞥了那壮汉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杀了十二个很了不起吗？看你这样子，脑子不太好使吧？杀那么多人，不累得慌？”
“你他妈说什么？！”壮汉瞬间被激怒了，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这辈子靠的就是一股狠劲，最恨别人说他没脑子。“你敢说老子脑子不好？！找死！”
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壮汉咆哮一声，后退两步，然后猛地前冲，用他那堪比蛮牛的肩膀，狠狠撞向隔开两间牢房的粗大木栏！
“咔嚓！哐当！”
那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栏，竟然被他这含怒一撞，硬生生撞断了两根！碎木屑纷飞！壮汉像一头挣脱牢笼的野兽，红着眼睛，带着一身煞气，钻过破洞，直接就冲进了赵掌柜的牢房，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朝着赵掌柜的脑袋就砸了过去！看那架势，是真打算把赵掌柜的脑袋当场开瓢。
牢房里其他囚犯都被这动静吓傻了，纷纷缩到角落，大气不敢出。狱卒也不知道跑哪儿偷懒去了，根本没影。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赵掌柜却依然蹲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他甚至还有闲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表情，像极了学霸看学渣在做一加一等于三。
“都说你脑子不好了，还不信。”赵掌柜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调侃，“冲动是魔鬼啊，兄弟。”
拳头眼看就要砸中他的面门，劲风已经吹起了他额前的几缕乱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牢房门口。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来的，就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
那黑影动作快如闪电，甚至看不清他具体的动作，只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细微声响。
“嗤——！”
一道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
那气势汹汹、仿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壮汉，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他脸上的愤怒和狰狞凝固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极致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正在迅速扩大。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然后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溅起些许灰尘。眼睛还圆睁着，却已经没了光彩。
秒杀！
真正的秒杀！
从黑影出现，到壮汉毙命，整个过程可能都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
整个牢房死寂一片，所有囚犯都吓得缩成了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赵掌柜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屑，看都没看地上那具新鲜的尸体，目光落在门口那个如同融入阴影的黑衣人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来得有点慢。”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上前。他脸上也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他伸出手指，快如疾风，在赵掌柜身上连点数下。
赵掌柜身体微微一震，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舒服多了。”
黑衣人做完这一切，依旧沉默地站在一旁，像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赵掌柜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门口，淡淡道：“走吧，这地方，味儿太大了。”
夜色深沉，大牢里发生的这血腥一幕，仿佛只是黑暗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但赵掌柜的脱困，以及这个神秘黑衣人的出现，却预示着，围绕着那“冰魄金丝”和穆老爷子之死背后的漩涡，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刚刚开始搅动更大的暗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