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的船队带着一肚子憋屈和问号，灰溜溜地消失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甲板上，劫后余生的江湖客们经过最初的震惊和懵逼后，也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是每个人离开时，看曹小元的眼神都格外复杂——有感激（毕竟没被水师抓走），有疑惑（黄金到底去哪儿了），还有那么一丢丢看神棍的敬畏（这货怕不是会什么五鬼运财术？）。
曹小元对这帮塑料战友的注目礼照单全收，甚至还笑眯眯地跟几个面熟的挥了挥手，那模样，不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黄金争夺战，倒像是刚开完粉丝见面会。
芊芊姑娘可没他这么心大。她几步走到曹小元身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和……一点点被蒙在鼓里的不爽。
“曹大哥，”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现在没人了，你总能告诉我了吧？那整整一船，将近一百八十万两的黄金，到底去哪儿了？总不能真被哆啦A梦用缩小灯照了一下然后揣兜里带走了吧？” 她甚至还记得曹小元之前忽悠别人时提过的奇怪名词。
曹小元掏了掏耳朵，一脸“风太大我听不清”的无辜表情：“啊？什么黄金？芊芊姑娘你是不是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咱们这趟出来，不就是打击了一下冷涛那个恐怖分子，维护了江湖和平与社会稳定吗？最多……顺带手捡了点冷涛同志不小心遗落的劳务费？哪来的一百八十万两？你可别瞎说，传出去吕大人又得杀回来找我谈心。”
芊芊被他这装傻充愣的样子气笑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我亲眼所见！苦慈老和尚也看见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现在货舱空了，水师也走了，你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哎呀，芊芊姑娘，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曹小元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语气忽然变得深沉而忧国忧民，“黄金，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它的出现，已经引发了太多的纷争与杀戮，冷涛走了，水师来了，同盟散了……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啊不是，是为什么说只有放下对物质的执着，才能追求真正的精神安宁？要不，我们还是谈谈世界和平吧？”
芊芊：“……” 她感觉自己额头有青筋在跳。跟这家伙说话，简直比跟冷涛打一架还累！
看着芊芊那副“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拔剑了”的表情，曹小元也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干咳两声，终于稍微正经了点：“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不过呢，这黄金的具体去向，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和战略布局，暂时还不方便透露。你只需要知道，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而且很安全，绝对不会被什么阿猫阿狗、皇子水师的给搜刮走，这就行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眼下，有个更现实的问题。京城，我怕是暂时不能陪你去了。”
芊芊一愣：“为何？”
“为啥？”曹小元用看傻白甜的眼神看着她，“大姐，你动动脑子想想！现在全天下……好吧，至少今晚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曹小元跟一笔天文数字的黄金‘有过密切接触’！虽然现在黄金不见了，但谁会信啊？八皇子那边估计已经把我记上小本本了，其他惦记黄金的势力肯定也把我当成了重点观察对象。这时候我跑去京城，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绝对是走哪都被围观，走哪都被套麻袋的节奏！所以，京城这趟浑水，谁爱蹚谁蹚，我还是乖乖回我的凉州老巢比较安全。”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芊芊也无法反驳。她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曹小元：“既然曹大哥要回凉州，那……不知风云快递，还缺不缺人？”
“嗯？” 曹小元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加入风云快递。” 芊芊说得清晰而坚定，“我自问武功还算过得去，江湖经验也有一些。一直在师父羽翼下，或局限于一方天地，终究难有大的长进。我想真正行走江湖，经历风雨，增长见闻。而风云快递业务遍布各地，消息灵通，正是最适合的地方。”
曹小元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家伙！正愁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他为什么急着回凉州？除了避风头，更重要的就是风云快递眼下确实遇到了点麻烦。顶尖高手短缺！原本的顶梁柱之一，沐沐秀，因为避祸已经失踪好一段时间了，音讯全无。镖局业务扩张快，没有足够分量的高手坐镇，光靠他曹小元一个人，难免捉襟见肘，遇到硬茬子容易吃亏。
芊芊姑娘什么水平？那可是能跟冷涛过招，师出名门的年轻俊杰！她要是加入，那简直就是给风云快递打了一剂强心针，瞬间缓解了高端战力不足的困境！这哪是雪中送炭，这是直接送了个暖宝宝啊！
“缺！太缺了！尤其是芊芊姑娘你这样的人才！” 曹小元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跟朵菊花似的，“欢迎加入我们风云快递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以后你就是我们镖局的王牌镖师……不，是首席客卿！地位超然，任务任选，来去自由！”
芊芊被他这热情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也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抿嘴一笑，半开玩笑地道：“曹大哥，光画大饼可不行，我可是要拿薪水的，而且……不能太低哦。”
“钱？那都不是事儿！” 曹小元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我们风云快递，那可是凉州……乃至周边几个州都排得上号的优质企业！年盈利过万两白银！给你开份高薪，洒洒水啦！”（他内心默默补充：是刨去所有成本、货款、人员开支、设备折旧……之前的毛利过万两。）
解决了人才引进的大事，曹小元心情大好。看着渐渐泛白的天色，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芊芊，还有件事得处理一下。” 他收敛了笑容，“那十一艘船的船员，包括趟子手和那个叫章狼的，得找到他们。冷涛那伙人凶残，我担心他们会为了灭口，对船员不利。”
提到正事，芊芊也严肃起来：“确实，得尽快找到他们。”
然而，曹小元脸上却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摆了摆手：“安啦安啦，我刚刚得到消息，那些船员都很安全，一个没少，也没受伤。”
芊芊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啊，” 曹小元摸了摸下巴，脸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欠揍表情又回来了，“现在应该正跟着欧阳船行的船队，吃着火锅唱着歌，优哉游哉地往某个安全港湾驶去呢。”
“欧阳船行？” 芊芊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欧阳金花，千门高手，暗地里也掌控着一条不小的船运线路，跟我有点业务往来，关系嘛……还算可靠。” 曹小元终于不再卖关子，开始揭秘，“其实吧，从猜到冷涛可能玩的是声东击西，主力走水路开始，我就没打算真跟他在湖面上硬碰硬。那多不划算？”
他回忆起之前的布局，嘴角带着一丝狡黠：“我知道绿林会来抢，也知道各方势力会闻着味过来，更知道这潭水会越搅越浑。所以，我提前就联系了欧阳金花，让她的人马暗中准备。等到绿林发动袭击，冷涛现身，所有势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抢夺那十一艘‘黄金船’和大货船上的时候，欧阳金花的船行，就趁着那片混乱，悄咪咪地靠近，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十一艘船上的黄金，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了她自己的船上。”
芊芊听得目瞪口呆，脑海里几乎能想象出那时的画面：湖面中心杀声震天，各方人马为了明面上的船只打生打死，而在战场的边缘，另一支船队却如同幽灵般，完成了真正的财富转移。
“那……那十一艘船本身？”
“空船呗，留着吸引火力挺好的。”曹小元耸耸肩，“至于船员，都是我让欧阳金花提前接触好的，许以重利，让他们配合演戏。混乱一起，他们要么跳水躲远点，要么就顺势‘被俘虏’，等我们这边大局已定，欧阳金花自然会把他们都接走，该给的辛苦费一分不会少。所以，黄金根本没被绿林拿走，也没有不翼而飞，它只是换了个更安全、更隐蔽的交通工具，由我信任的合作伙伴，提前送往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地点了。”
芊芊彻底服气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有时候吊儿郎当、满嘴跑火车，有时候又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家伙，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家伙哪里是快递公司老板？分明就是个腹黑的老狐狸！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成了他这盘大棋里吸引火力的棋子，而真正的目标，早已被他暗度陈仓。
“所以，”芊芊深吸一口气，总结道，“我们之前在湖面上打生打死，其实都是在给你打掩护？”
曹小元嘿嘿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年轻人，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是信息差，是战略布局！以后跟着哥好好学，保证你少吃点亏。”
芊芊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摇了摇头，心中却对未来的江湖生涯，充满了新的期待。跟着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板，想必……绝不会无聊。
（第44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