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掌心的噬灵珠还在微微发烫，七彩光晕缓缓流转，像是呼吸一般明灭。他没松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刚才那一战耗尽了力气，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光束从珠心射出，落在地面，显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纹路。那些线条交错缠绕，像某种文字，又像是炼器时用的刻痕。
上官玥撑着雷陨剑站直身体，膝盖仍有些发软。她走近那道光影，低头盯着其中一段弯曲的笔画，眉头一点点皱紧。
“这不是普通的符文。”她伸手虚触，指尖离图案还有一寸距离，雷陨剑突然震了一下，“左边是玄天宗的禁术写法，右边……是我家祖传的锁灵纹。”
江临渊抬头看她，“两种东西怎么会混在一起？”
“我不知道。”上官玥摇头，“但它们交汇的地方，就是这个咒的核心。它不只是控制人，更像是在引导什么。”
角落里传来一声低喘。秦无涯靠在柱子上，青藤还缠着他，但他睁着眼，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图。
江临渊看向他，“你能看懂吗？”
秦无涯没立刻回答。他动了动手腕，青藤收紧，皮肤被勒出红痕。过了几秒，他才开口：“我见过这种组合。二十年前，有人把两个家族的秘法强行拼接，结果炸了半座山。后来……所有人都说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上官玥低声说，“是实验。他们在试怎么让人同时承受两种力量。”
屋子里安静下来。空气沉得几乎压到胸口。
江临渊低头看着噬灵珠投出的光，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咒文不是冲着某一个人来的。它是为特定的人准备的——能活下来、又能走到这一步的人。”
上官玥转头看他。
“我在图书馆签到拿到的竹简上写过一句话：‘十方归一，心咒自解’。”江临渊声音很轻，“那时候我不懂。现在想，也许从一开始，这条路就是被人设计好的。”
秦无涯闭上了眼，“你猜对了。你不是偶然得到系统的。你是被选中的。”
“谁选的？”
“不知道名字。”秦无涯睁开眼，“我只知道，当年有十二个人参与封印，每人留下一块碑。你要找的答案，不在这里，在昆仑墟。”
江临渊还想问，地上光影忽然波动起来。雷陨剑发出一声清鸣，自行浮起半尺高，剑尖朝下，开始移动。
它在空中划线，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阵图。形状和地上的咒文正好相反，像是镜像翻转。
“它自己动了。”上官玥盯着剑，“以前从来没有过。”
“因为它认出了东西。”江临渊站起身，脚步有些晃，但仍走到阵边，“这是解咒阵。它要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需要什么？”她问。
“血。”江临渊看向秦无涯，“他的血。他是双生诅咒的一半，只有他才能启动阵眼。”
秦无涯没说话。他慢慢抬起手，咬破食指，血滴落在地板上。他爬过去，动作艰难，每挪一下都像在撕开旧伤。
当他终于抵达阵图中心点，手掌按下的瞬间，黑气从他七窍涌出，化作一道漆黑光柱冲向屋顶。天花板没有破裂，但那光像是穿透了什么，直入夜空。
与此同时，雷陨剑引下的青金光芒也落了下来。两股力量相撞，没有爆炸，反而旋转交融，形成螺旋状的光流，注入噬灵珠。
江临渊闷哼一声，胸口一紧。他跪坐在地，双手抱住珠子，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往脑子里钻。
“别抵抗。”上官玥单膝跪在他身后，左手贴上他后背，“这不是攻击，是信息。你在接收它。”
他牙关紧咬，额头渗出冷汗。眼前画面闪现：星空之下，十二座石碑静静悬浮，排列成环。每一座都刻着古老文字，其中一座上，“青帝”二字清晰可见。
星辰流转，碑影落下，映照大地。他看到高校的轮廓浮现出来，十个点依次亮起——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体育场……全是他的签到地点。
原来如此。
这些地方从来就不是随机出现的。它们是洞天投影的位置，是通往昆仑墟的坐标。而系统签到，不过是唤醒它们的方式。
幻象只持续了几息，随即消失。屋里重归寂静，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噬灵珠安静下来，七彩光褪去，恢复成温润的墨色。江临渊摊开手掌，珠子躺在掌心，不再发烫，也不再震动。
系统界面弹出一行字：【噬心咒已解除，状态净化完成】。
他长出一口气，肩膀松了下来。
上官玥收回手，雷陨剑落地，插进地板裂缝中。她坐到墙边，靠着墙壁，闭眼喘息。眉心有一点微光闪过，像是被什么触动。
秦无涯仍趴在地上，手还按在阵眼上。他脸色灰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江临渊爬过去，解开青藤。绳子脱落时，秦无涯的身体轻轻晃了一下，却没有倒下。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江临渊问。
秦无涯眼皮动了动，声音沙哑：“我记得……我做过的事。我也记得，我本可以阻止。”
“那你为什么没阻止？”
“因为我怕。”他慢慢抬头，眼神空洞，“我怕一旦清醒，就再也扛不住那些记忆。所以我让自己昏着，让自己听命，只要不用面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江临渊没再问。
他知道有些话不需要说完。
上官玥睁开眼，看向两人。“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签到。”江临渊握紧噬灵珠，“剩下的洞天还没激活。既然这条路是被人铺好的，那就走到底。我要知道是谁设的局，又要我去完成什么。”
“你会遇到更多陷阱。”秦无涯说，“不止是咒，还有人心。有些人不会让你活着走到终点。”
“我知道。”江临渊站起身，把珠子收进怀里，“但我已经不怕了。”
上官玥扶着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黑夜快要过去，第一缕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那道未散的阵痕上。
秦无涯靠在墙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的衣服湿透了，不知是汗还是血。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嘴角轻轻抽动，像是想笑，却没力气。
江临渊转身走向门口。
“等一下。”秦无涯忽然说。
江临渊停下。
“如果你真要去昆仑墟……带上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残片，金属质地，边缘不规则，表面刻着半个符文。
江临渊接过，触手冰凉。
“这是我当年从阵眼上抠下来的。”秦无涯声音越来越低，“另一半……在周云鹤手里。”
江临渊攥紧残片，点头。
上官玥拔起雷陨剑，剑身轻响了一声。
他们没再多说，转身开门。走廊灯光昏黄，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秦无涯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闭上眼睛。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屋内只剩他一人，靠在墙边，胸口微微起伏。
青藤断了一截，挂在柱子上，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