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起，江临渊就察觉了。
他站在天道碑前，掌心还贴着碑面，最后一丝灵力循环收束完成。皮肤下的金纹彻底沉入体内，青藤状的痕迹也隐没不见。他知道，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头顶传来空气撕裂的声音。
他抬头，上百道身影从高空落下，踩着符舟、踏着飞刃，动作整齐地在空中列阵。他们穿着样式各异的长袍，手持奇形兵器，眼神冷硬。没有喊话，没有试探，落地瞬间便展开包围圈，将天道碑围在中心。
“来了。”他说。
上官玥睁开眼，手指立刻搭上剑柄。神剑感应到她的气息，剑身轻震，发出一声低鸣。她站起身，退后半步，横剑于前，目光扫过四周散修。
这些人脚步沉稳，落位精准，彼此之间灵力隐隐相连。她看出他们在布阵，不是乱战，而是有章法的围杀。
江临渊低声传音：“守住中轴。”
他双手迅速结印，胸口双色螺旋印记浮现，光芒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一层半透明的灵力护膜在他体表成型。他知道，第一波攻击不会给他留喘息的机会。
果然，高空之上，一道赤红身影缓缓升起。
玄阴子站在一柄宽大飞剑上，身穿一件通体赤红的铠甲，表面流动着熔岩般的纹路。那是九幽离火甲，比之前更加完整，气息也更加强大。他手中握着一面旗帜，旗面漆黑如夜，边缘翻卷着暗红火光。
离火旗。
完整的离火旗。
他抬手一挥，旗面展开，千丈火浪从天而降。火焰不只是燃烧，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地面石块直接化为白烟。火海中夹杂着细小的空间裂痕，像刀口一样割裂现实。
江临渊咬牙，双色印记猛然亮起，护膜承受着高温压迫，开始泛出裂纹。
就在火海即将吞没三人之际，上官玥低喝一声：“走！”
她松开对神剑的控制，任其自主行动。
神剑腾空而起，剑身爆发出青红双光，自行划出数十道轨迹。刹那间，天地间响起密集剑鸣，十方剑阵成型。火海被切割成数百个独立火球，悬停在半空，无法再进一分。
火球在空中缓缓旋转，映照出众人紧绷的脸。
江临渊没停，转身冲向天道碑，手掌再次按上碑面。
系统界面闪现：【检测到敌方使用空间阵法，建议使用天道碑】。
他闭眼，催动灵力灌入碑体。碑面浮现出一片星图般的坐标网络，复杂得难以辨认。但其中一点正不断闪烁红光——正是玄阴子所在的位置。
信息刻入识海。
他睁眼，掌心离开碑面，低声道：“找到了。”
玄阴子在空中冷笑，收回离火旗，负手而立。他没再出手，也没有下令总攻，只是静静看着下方三人。
“你们守得住一座碑，”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可你们挡得住整个海外？”
江临渊不答，只将身体微微下沉，摆出迎击姿态。
上官玥召回神剑，横于胸前，剑尖指向高空。她呼吸平稳，心跳不乱，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赤红身影上。
周围的散修开始移动。
七人一组，共十三组，呈七星缚龙阵分布。每组中间一人持铃，其余六人手拉手，灵力交织成网，逐渐形成一个笼罩全场的领域。空气变得粘稠，灵力运转速度明显受阻。
江临渊察觉异常，双色印记骤然爆发强光。他身后浮现出噬灵魔虚影，张口一吸，最近的一组散修灵力连接瞬间断裂。持铃之人喷出一口血，铃铛碎裂。
阵型出现缺口。
其余散修脸色微变，但无人退后。他们重新调整位置，补上空缺，领域再度闭合。
“有点意思。”玄阴子轻笑，“但还不够。”
他抬起手，离火旗再次展开。这一次，旗面没有直接释放火海，而是缓缓旋转，在他头顶形成一个小型漩涡。漩涡中传出低沉轰鸣，像是某种力量正在凝聚。
江临渊盯着那个漩涡，识海中的坐标信息不断跳动。他知道，那是空间阵法的核心节点，只要破坏那一点，就能打断施法。
但他不能贸然出击。玄阴子在等他动。
上官玥似乎明白他的顾虑，低声道：“我拖住他。”
江临渊侧头看她一眼。
她没看他，只轻轻点头，然后一步踏出，脚下一朵青莲虚影绽放。那是她以灵力凝出的借力点。第二步，她已跃至半空，神剑高举，剑身青红光芒交缠，直指玄阴子头顶的漩涡。
玄阴子眼神一凝，挥手打出一道火弧。
上官玥侧身避过，剑势不减，第三步踏在另一朵青莲上，距离又近三分。
江临渊抓住机会，双色印记猛然收缩，所有灵力汇聚于右拳。他冲天而起，直扑玄阴子右侧死角。
两人同时进攻。
玄阴子冷哼，左手一抬，九幽离火甲表面浮现出一层赤焰屏障。同时，离火旗旋转加快，漩涡中射出一道黑色光柱，直击上官玥胸口。
她拧身避让，光柱擦过肩甲，衣料瞬间碳化，皮肤泛起焦痕。但她咬牙继续逼近，神剑斩下。
剑光劈在赤焰屏障上，发出金属撞击声。屏障裂开一道缝隙。
江临渊的拳头也在同一时间抵达，砸在屏障另一侧。双色灵力炸开，裂缝扩大。
玄阴子终于变色，猛地后撤，飞剑急速上升。
两人落地，背靠背站立。
“伤了？”江临渊问。
“皮外伤。”上官玥握紧剑柄，呼吸略重。
上方，玄阴子站在飞剑上，低头看着两人。他伸手抚过九幽离火甲，那层赤焰屏障缓缓修复。他手中的离火旗依旧旋转，但速度慢了下来。
“不错。”他说，“难怪系统会选你。”
江临渊皱眉：“你知道系统？”
“我研究它很久了。”玄阴子轻笑，“每日签到，获取资源，拼合洞天……你以为这是机缘？这只是筛选。”
没人接话。
他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等阵法完成。
上官玥低声说：“不能再等。”
江临渊点头。
两人同时抬头，再次锁定玄阴子。
这一次，他们不再分攻，而是并肩冲天而起。
神剑先行，破开空气，直刺漩涡核心。江临渊紧随其后，双色印记全开，拳头裹挟着噬灵魔之力，直轰玄阴子本体。
玄阴子终于动容，双手齐扬。离火旗横扫，九幽离火甲全面激活，整个人被赤红烈焰包裹。
火浪与剑光碰撞，冲击波横扫四方。
下方散修组成的七星缚龙阵剧烈晃动，数人吐血后退。领域出现裂痕。
江临渊的拳头打在火焰护罩上，感受到巨大阻力。他咬牙不退，继续加力。
上官玥的剑尖已经触碰到漩涡边缘，漩涡开始扭曲崩解。
玄阴子怒吼，强行催动离火旗，旗面撕裂一道口子，鲜血从他掌心流出。但他不管不顾，反而将血抹在旗面上。
漩涡骤然扩大，一股更强的力量从中涌出。
江临渊瞳孔一缩，大喊：“退！”
上官玥立刻抽剑后撤。
他也在同一瞬收拳急退。
但还是晚了一步。
漩涡炸开，一道赤黑火柱冲天而起，将两人掀飞出去。江临渊撞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上官玥被神剑托住，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玄阴子站在火焰中央，气息暴涨。
他低头看着两人，眼中再无戏谑，只有冰冷杀意。
“现在，”他说，“轮到我了。”
他举起离火旗，旗面完全展开，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开始发光，与他身上的九幽离火甲产生共鸣。
天空被染成赤红色。
江临渊撑地站起，抹去嘴角血迹。他看向天道碑，碑面坐标仍在闪烁。
他还记得那个位置。
上官玥落地，单膝跪地，手扶剑柄支撑身体。她抬头，与江临渊对视一眼。
两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玄阴子高举旗帜，声音响彻战场：“焚天！”
火柱再次凝聚，比之前更加粗壮，目标直指天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