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深处的红光还在闪。
江临渊盯着那点光，左手压着眉骨。旧疤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往脑子里钻。他没动，只是把呼吸放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
红光慢慢扩大，不再是零星闪烁，而是连成一圈完整的环形。裂纹自动闭合，石板表面变得光滑，像被什么力量重新打磨过。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地下升起，不灼人，却让空气变得沉重。
“别动。”他对身旁的上官玥说，声音压得很低。
她站在原地，左臂垂着，虎口处的血已经干了。剑胚还插在地上，支撑她的身体。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从疲惫转为警觉。
三步之外，红光突然上浮。
一团光球从环形阵基中央缓缓升起，约拳头大小，颜色不断变化，时而金红，时而深蓝，表面流动着类似水波的纹路。它不发光，也不发热，可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连风都停了。
江临渊皱眉。他抬起右手，忍着手背水泡的刺痛，往前伸去。
指尖距离光球还有半尺，一层无形的东西挡住了他。那不是墙，也不是力场，更像是某种规则——不允许触碰。
他用力向前推，手臂肌肉绷紧。可那只手就像陷进了泥里，越用力，阻力越大。最后他猛地收回手，整条右臂发麻，指尖微微颤抖。
“进不去。”他说。
上官玥看着他，“这不是灵力。”
“也不是魔气。”江临渊摇头，“我感觉不到它的来源，但它……在看我们。”
话音刚落，他脑海中响起一道久违的声音。
【检测到上古真灵气息，符合‘十大洞天’共鸣条件】
【正在解锁昆仑墟核心地图……进度1%】
系统界面浮现出来，像一张摊开的古卷轴。上面画着模糊的星图，几个名字依次亮起：句曲、括苍、西玄、大隗……每一个都对应他曾签到过的地点。
江临渊瞳孔微缩。
这些地方，他都是凭着直觉去打卡。图书馆、实验楼、游泳馆、体育场……没人告诉他为什么是那里，系统也从未解释过原理。现在看来，那些签到点，全都在指向同一个东西。
而这团光，就是钥匙。
他正想着，余光忽然扫到一侧动静。
腰间的剑胚剧烈震动起来。
上官玥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剑自己飞了出去。它脱离地面，剑尖朝上，直冲那团光球。途中雷纹自发亮起，蓝光缠绕剑身，发出轻微嗡鸣。
半空中，一道虚影从剑尖浮现。
青色的人形轮廓，看不清脸，站姿挺拔，衣袍无风自动。它出现的瞬间，四周温度骤降，连那团变幻不定的光球也轻轻颤了一下。
接着，一道细如发丝的光丝从光球中延伸而出，轻轻搭在剑尖上。
连接成立。
江临渊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该发生。剑胚是他帮她找到材料修复的，里面的能量来自几次签到所得的异种灵植种子。它再特殊，也只是个未完成的器物，不可能主动与这种级别的存在共鸣。
除非……
这把剑本身就有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上官玥脸上。她也抬头看他，眼中同样有震惊，还有藏不住的疑惑。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都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系统还在运行。
【警告：目标能量具有高阶灵识残留，建议保持距离】
文字刚弹出，光球突然微微一震。那根光丝没有断，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些。青帝虚影静立不动，双手自然垂落，掌心向下，像是在传递什么。
江临渊想上前一步，脚刚抬就被一股力量按住。不是实体的压制，而是意识层面的警告。他停下动作，心跳加快。
他开始回忆。
母亲求的那截香，为什么偏偏能护住他三次生死关头？
签到系统为什么会选中他？
秦无涯为什么总盯着他的阵法轨迹？
陈慕白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帮他？
周云鹤为什么执着于抢夺他的资源？
还有这把剑。
它修复的过程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巧合。
他看向那把悬在空中的剑，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主的？”
上官玥没听清，“什么？”
“这把剑。”他指着空中，“它是不是早就不是你的了？”
她愣住，脸色微变。
就在这时，青帝虚影动了。
它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江临渊。
那一瞬间，他体内的青帝诀自行运转，经脉中灵力逆流，胸口一阵闷涨。他踉跄后退半步，扶住一块焦石才稳住身形。
光丝仍在连接，虚影的手没有放下。
系统界面猛然跳动。
【检测到双重命格共振】
【签到权限临时升级】
【可调用已激活洞天片段进行一次短距定位】
字迹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江临渊喘了口气，脑中迅速理清线索。
系统不是单纯的工具。
它在等某个时刻，某种条件达成。
而现在，条件来了。
他抬头看向光球，“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
虚影缓缓收回手，身影开始变淡。光丝依旧连接着剑尖和光球，稳定得不像临时现象。
江临渊转向上官玥，“先收剑。”
她点头，伸手去接。剑胚缓缓下落，可就在即将落入她手中的刹那，剑身猛地一震，再次腾空，回到原来的位置。
它不想回来。
“它被锁定了。”她说，声音有些哑。
江临渊盯着那根光丝。它太细，却坚不可摧。他试着用灵力探查，结果刚放出一丝气息，眉心就传来剧痛，像是有人拿针扎进太阳穴。
他闭眼缓了两秒，再睁眼时，神色已变。
“不能碰，不能收，也不能强行打断。”他低声说，“它在传输信息。”
“传给谁？”
“不知道。”他摇头，“但肯定不只是传给剑。”
他忽然想起系统刚才的提示——**双重命格共振**。
什么意思？
他是签到者，是洞天拼图的收集人。
她是炼器师，是玄铁剑胚的持有者。
他们合作过多次，资源互补，互相信任。
可“命格”这个词，不在系统常用词汇库里。
除非……
这个系统，不止认识他一个人。
他看向那团悬浮的光球，又看看空中静静相连的光丝与剑，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风还是没起。
焦土之上，只有那点奇异的光辉在跳动。
上官玥站直了些，尽管左臂还在疼。她看着自己的剑，轻声问：“如果它不再认我为主……我该怎么办？”
江临渊没回答。
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系统不会告诉他真相。
敌人不会给他时间。
而这种层次的力量，也不会允许他们轻易脱身。
他只知道一件事。
从这一刻起，事情不再只是关于签到、修炼、对抗宗门或争夺资源。
它涉及更早以前的事。
涉及他父亲每天跑夜班的路线，
涉及母亲在庙门口跪了三个小时换来的那截香，
涉及他高考落榜那天，雨中走错的那条小巷，
也涉及这所学校，为何会建在十大洞天投影的交汇点上。
他抬起手，摸了下背包侧袋。
那截烧过的香还在。
干燥，温热，像一直被人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