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来，光落在荒山巅的焦土上。江临渊的手还举着，掌心对准墟门的位置。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那幅图还在，立体的昆仑墟投影静静悬浮，主控节点就在眼前。
他试着再碰一次。
神识延伸出去，触碰到节点的瞬间，系统提示浮现：【权限认证中……封印异常，启动防御协议需双重确认】。
红色的光在图中标记闪烁，像是警告。他皱了下眉，知道单靠自己不行。
地面开始震。
不是轻微的颤动，是整片山体都在抖。裂缝从脚下蔓延出去，像蛛网一样爬向四周。空气中传来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腐叶，又沉又闷。
青帝残魂站在他侧前方，身影比刚才淡了许多。他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金纹浮现，缓缓飞向墟门的裂痕处。
“这是我的本源。”他说，声音很轻，“只能撑三息。”
话音落下，金纹没入裂缝。同时，上官玥往前走了一步。她左手按在胸前，那里有剑形的印记微微发烫。她没有拔剑，只是让雷火的气息散出来一点。
金与雷交织，在墟门表面勾勒出一道古老的纹路。
阵图亮了。
江临渊立刻将灵力推出。他的掌心发热，经脉里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出，灌进墟门。裂缝边缘开始闭合，速度很慢，但确实在动。
就在这时，地底传来一声响。
不是声音，是直接撞进脑子里的震动。江临渊身体一晃，膝盖差点弯下去。他咬住牙关，硬是站稳。
地下浮现出一个影子。
很大，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它在看人。那种目光压过来，让人呼吸变重。江临渊的额头渗出汗，顺着鬓角滑到下巴。
“执掌者？”一个声音响起，不在耳边，也不在空中，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想封我？”
他没回应。
他知道这声音不能听太久。
可那声音继续说：“你以为你是天选？你不过是个搬运工。钥匙是你捡的，门是你开的，功劳算谁的？”
江临渊的手抖了一下。
灵力输出出现断层，阵图上的光闪了一瞬。
青帝残魂回头看了他一眼：“别说话，也别听。它说得越多，就越能钻进来。”
江临渊点头。
他闭上眼，把注意力全放在灵力运转上。体内经脉传来刺痛，像是有东西在刮内壁。他知道是魔神的力量在反噬，但他不能停。
脚踝突然冷了。
低头一看，黑色的气已经缠上来，贴着皮肤往小腿爬。那东西不像是烟，更像是活的藤蔓，带着吸力。他想抽腿，却发现肌肉僵住了。
“守住门。”青帝残魂说，声音更弱了，“别让它出来。”
他嗯了一声，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双掌向前推力。两股灵力叠加，阵图重新亮起，裂缝又开始愈合。
可地下的影子动了。
它抬起一只虚幻的手，指向江临渊。
那一瞬间，江临渊脑子里炸开无数画面。他看见父亲坐在出租车里抽烟，母亲在餐馆门口擦桌子，高中时那个被他推开的同学倒在血泊里，还有秦无涯最后的眼神。
全是过去的事。
全是他最不想再看一遍的事。
“你救不了谁。”声音又来了，“他们都会死，你也一样。”
江临渊猛地睁眼，喉咙里冲出一声低吼。他把全部灵力压出去，掌心发红，像是要烧起来。阵图剧烈闪动，终于把裂缝封住一半。
可他的右腿已经黑到膝盖。
皮肤下的血管变成深紫色，摸上去冰凉。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松手。
青帝残魂的身影几乎透明。
他转过身，面对墟门，双手结印。最后一丝金光从胸口抽出，化作符文打入阵图中央。
“我走了。”他说，“接下来，靠你。”
话音落，人消失。
金光融入阵图，光芒暴涨一瞬，随即稳定下来。裂缝停止扩张，部分开始闭合。
江临渊喘着气，两条手臂都在抖。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灵力海已经见底，每一次输出都像在撕肉。
上官玥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她没有再靠近。刚才她试图共鸣剑魄，结果那声音顺着剑传进她的脑子。她听见魔神说：“小丫头，你爹娘死前也是这样发抖。”
她立刻切断联系。
现在她只是站着，左手按在剑柄上，雷火在皮下流动，却不敢放出来。她怕一动，就会让江临渊分心。
风卷着灰吹过。
江临渊的卫衣帽子被掀开，头发乱了。他抬手把帽子拉回去，动作很慢。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滴落。
他抬头看着墟门。
裂缝还在，但不再扩大。阵图明灭不定，像是随时会熄。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脚下的土地又开始震。
这一次不一样。不是上下晃，而是扭曲。地面的纹路变了形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来。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困难。
那个影子又出现了。
比刚才更清晰。它没有脸，但能看出轮廓。它站在地下深处，仰头望着上面。它的手伸出来，穿过裂缝，抓向江临渊。
江临渊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没放手。
掌心依旧贴着灵力输出的位置。他知道只要一撤，前面所有努力都白费。
黑色的气顺着腿往上爬，已经到了大腿根。他感觉不到疼，但左半边身体开始麻木。心跳变慢，呼吸变浅。
“你何必呢？”声音又来了，“你不欠他们的。”
江临渊没说话。
他想起背包侧袋里的香灰。现在已经没了，只剩一点粉末沾在布上。他想起母亲每次递香时的样子，总是笑着说“没事的”。
他张开嘴，声音沙哑：“我信的从来不是命。”
然后他把最后一点灵力压出去。
阵图亮了一下。
裂缝缩了一寸。
可就在这时，墟门内部传来一声响。
像是锁链断了。
整个结构晃动起来，能量外泄，在空中形成一个小漩涡。黑气从门缝里喷出来，打在江临渊胸口，把他掀得后退两步。
他摔倒在地，手掌砸进焦土。
但他立刻翻身坐起，再次抬手。
掌心朝上，灵力继续输出。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右腿完全黑了，皮肤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
上官玥往前迈了一步。
她想过去扶他，但脚刚动，剑魄就开始震。雷火在体内乱窜，像是要破体而出。她停下，咬住嘴唇。
江临渊察觉到她的动静，摇头：“别过来。”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被风盖住。
但她听清了。
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扣住剑柄。
江临渊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发烫，灵力还在流。他知道这点力量挡不住多久，但他不能停。
他抬头看向墟门。
裂缝深处，那双眼睛还在。
盯着他。
“你以为你能赢？”声音低沉，“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江临渊喘着气，慢慢站起来。他的右腿几乎支撑不住，但他站直了。
“我知道一件事。”他说，“你出不来。”
他把手举高了些。
灵力像线一样连着他和墟门。阵图微弱地闪着，裂缝边缘再次开始闭合。
可就在这时，地底传来第三声震动。
比前两次都强。
整个荒山巅的地面裂开，一道新的缝隙从墟门下方延伸出来。黑气从里面喷出，缠上江临渊的左脚。
他低头看了一眼。
黑色的气顺着裤管往上爬。
他的呼吸变得更重。
上官玥的剑突然发出一声鸣叫。
不是悲鸣，也不是怒吼，是一种急促的震颤。她按住剑，不让它出鞘。
江临渊看着她，眼神很轻地说：“别让它出来。”
她点头。
他转回头，继续把手往前推。
灵力不断流出，他的身体越来越沉。他知道下一波冲击来的时候，他可能站不住。
但他必须撑到那时候。
他不能倒。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掌心的灵力流没有断。
远处的天空暗了一瞬。
风停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声音——
“你以为你是守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