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慢悠悠吸完烟,开窗通风后,才转身看向温暖:
“有事求我?”
温暖一怔:“怎么看出来的?”
“你姐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到。”
丁浅往沙发走:
“这频率不符合豪门利益往来,况且,你也不是趋炎附势的人。”
温暖听完,也抽出一支烟点上:
“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直说吧。”
丁浅伸手去摸她的烟盒,一支实在不够。
“你说。”
温暖道:
“温宁上次来,冒犯了丁小姐。这次我厚着脸皮,借着救命之恩这个由头,想请丁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她,也放过温家。”
丁浅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茫然,仿佛听到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你说的话,每个字我都懂,连在一起,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她终于点燃烟,问道。
温暖看着她困惑的神情,欲言又止。
江北在一旁嗤笑出声,替温暖答道:
“意思就是,温宁那蠢货在你这儿嘴贱,把凌寒惹毛了。凌寒这几天正往死里整温家呢,温家那群人逼着温暖用救命之恩来跟你讨这份人情。”
温暖不赞同地瞥了江北一眼。
丁浅像是没察觉两人之间超越主仆的关系,缓缓吸了口烟,说道:
“还是江先生的话容易听懂。”
丁浅说:“我说这几天他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忙这个去了。”
她弹了弹烟灰,抬眼看向温暖:
“可他在替我出气,我为什么要拦着?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温暖闻言,轻轻笑了:
“那我可管不着。我也是被逼着来的,但你得记住,我可是开口求过你了。”
丁浅失笑道:
“你这连装都不装了?”
“有什么好装的?”温暖语气平淡。
丁浅挑眉:
“过得不太顺心?”
温暖扯了扯嘴角:
“就那样。这种‘豪门找回失散多年千金’的戏码,结局什么样,猜都猜得到。”
“我不过是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意外,救了你,得了凌总一点庇护,日子才好过些。”
江北在一旁瞥了她一眼,冷声道:
“谁让你非要回来?”
温暖说:“当然是贪图荣华富贵啦。”
江北:“那你就受着吧。”
温暖:“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保镖。”
江北闻言向后一靠,懒懒地说:
“行,继续你的表演,求饶吧。”
温暖被噎了一下,瞪着他。
丁浅无视两人之间近乎打情骂俏的对话,手又朝烟盒摸去。
江北突然伸手,修长的手指按住了烟盒。
丁浅挑眉看他。
江北:“帮个忙?这盒烟归你。”
丁浅乐了:“行啊。”
江北把烟盒推到她面前。
温暖怔住:“这就谈成了?”
丁浅抽出支烟含在唇间,冲温暖懒懒一笑:
“不然呢?难道真看你为难?”
温暖一愣,随即失笑:
“合着刚才都是在逗我玩呢?”
两人实打实算第二次见面,空气中却流淌着一种奇异的熟稔。
丁浅点燃烟,不紧不慢地说:
“不过嘛,温小姐的话倒提醒我了,一盒烟就应下了,我似乎有点亏。”
她用夹着烟的手虚点了点江北:
“要不,把他给我,当报酬?”
未等温暖反应,江北已勾起一抹痞笑,抢先道:
“她舍不得,爱惨我了。”
温暖耳根微红,瞪他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
丁浅了然地点点头:
“这样啊,那我确实不好夺人所爱。”
“他在胡说八道!”
温暖强调,却见丁浅已恍若未闻地转向了江北:
“江先生,日后如果凌寒那边遇到需要搭把手的地方,你能照应几分,我会记着这份情。”
江北没有追问,也未再玩笑,只平静颔首:
“自然。”
……
晚上,凌寒推门进来,刚踏入室内关上门,黑暗中一阵迅疾的掌风便毫无征兆地迎面袭来。
他侧身抬臂,“啪”一声格开,手臂微麻,借势向后滑出半步,卸去力道。
偷袭者如影随形,拳风再至。
凌寒不退反进,擒住她手腕顺势一拉——
丁浅收势不及,撞进他怀里。
他空着的手已箍住她腰际,低头,气息拂过她耳畔:
“这么热情?”
丁浅腰肢一扭,挣脱钳制,身形灵动地翻到他背后,双腿绞住他腰身。
凌寒反手稳稳托住她,另一只手“啪”地按亮顶灯。
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缠在他背上的“树袋熊”。
“闹什么?”
“温暖今天来过了。”
凌寒没立刻说话。
他这几天确实在敲打温家,起因是温宁那不知轻重的言辞。
后面才发现,有人给了温宁挑衅的底气。
他出手,既是惩戒,也是警告。
“你决定了?”他问,声音有些低哑。
“不然呢?”丁浅抱着他脖子,“看着她为难?她好歹救过我。”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
“这次的事,一码归一码。温宁是温宁,温暖是温暖。而且,我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继续纠缠下去,没意思。”
“好。”他终于说道,“看在她的面子上。”
静了几秒,凌寒微微偏头:“她拿什么收买的你?”
“呃,一个水果篮?”
凌寒挑眉:
“又是水果篮?这次又藏了什么东西?”
丁浅欲言又止:“呃……”
凌寒反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臀侧拍了一下:
“还真有?”
丁浅动作利落地从他背上跳下来,几步走到沙发边,伸手在坐垫和靠背的缝隙里摸索。
凌寒挑眉看她,那是她的仓鼠洞?
又藏那儿?
她转身,掌心摊着一盒烟。
凌寒:“就这个?”
丁浅眼神飘忽了一下:“呃……”
一盒烟,换他收手放过温家那上亿的生意……
这“买卖”听起来实在离谱。
凌寒把外套脱下,随手扔在沙发上,人也陷进沙发里,抬手揉了揉眉心。
丁浅这时才注意到他神色间的疲惫。
她捏着那盒烟,在他旁边坐下:
“很累?”
“嗯。”他闭着眼应了一声。
“不是去接你爸妈的吗?怎么这么累?”
凌寒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道:
“接是接到了。可也听他们念叨了一天。”
丁浅捏着烟盒的手指微微一紧,脸上的轻松神色悄然褪去。
她沉默地看着他,没有问念叨什么。
有些事,不必说透。
凌寒伸手,把她手里那盒烟拿过来,在掌心掂了掂,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又轻轻扔回她怀里。
“出息!”